偏見害人命,這話委實不假。自沈鈳拿關心則亂的評價刺兒了沈睿一下,她也不好意思地再提許佑德的事兒。可夜色漸漸暗了下來,門口依舊地沒有許佑德的身影,她心裡頭開始壓抑不住的慌亂。
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直接從床上爬起坐到了床沿邊上,一抬頭,面前是同樣姿勢的沈鈳。
沈睿一本正經地說道:“大哥,我覺得可能真出事兒了。”
沈鈳:“嗯。”
眼見著大哥這麼淡定,沈睿不知怎麼的,焦躁的心思也按捺了一半,開始自己假設起來:“你說會不會,他直接回自己國子監外頭的宅子裡去了。”
沈鈳:“不會。”
沈睿:“大哥怎麼這麼篤定?”
沈鈳的眼神挪到了桌上那個被主人家落下的包袱上,“這個包袱鬆鬆垮垮不成形狀,裡頭該是些貼身衣物。倘若要回自己的宅子,萬沒有把貼身衣物丟下的道理。”
也沒有把兩萬兩給丟下的道理。沈睿點點頭:“大哥說得不錯,只是,如今該怎麼辦?”
沈鈳開始穿鞋襪:“找。”
沈睿也跟著穿鞋襪:“到哪兒找?”
“國子監中央有一個庭院,有假山有水塘,走丟容易,藏人也容易,先從那找。”
沈睿不知怎麼的,心裡頭有點慌亂:“倘若在那找不著呢?”
沈鈳:“先找。”
國子監沒有深更半夜遊園賞花的習慣,所以每個宿舍裡也沒有備下照明的燈籠。沈鈳帶著沈睿一人一根火摺子就出了門,直直地走到了走廊最末,拐了個彎,又是一條長廊。
沈睿忍不住地吐槽:“以前沒覺得,國子監學生真多。”
“撇去我朝兩京一十三省的學子,還有外來使臣訪問學習。”
沈睿問:“住的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
沈睿:“哦,我還以為會給他們安排伺候得好一些呢。”
沈鈳聲音平板,很認真地闡述著一個事實:“進門都是學子,哪裡來的高低貴賤?”
“大哥說的是,”沈睿對自家大哥的看法從來只有贊同的份,“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跟著。”
沈睿緊跟著大哥,硬是拐了七八個彎,走了九十條迴廊,這才豁然開朗地瞧見了國子監中央花園。最中央的地方是一汪靜湖,南邊有一座六角亭,廳裡蜿蜒曲折地游出了一條長橋,橋尾末端便是高矮不一的假山石群。
這面湖被一圈低矮灌木環繞,此刻月色靜謐,唯一的亮光就是湖面波瀾中四碎的星月光輝,沈睿舉著火摺子的手有點抖,也不知是夜風吹的還是心底嚇的:“哥,從哪開始找?”
沈鈳把火摺子挪到南面:“那邊的假山堆。”
“好。”
沈鈳回頭望了她一眼:“你把火摺子舉高點。”
想來是怕一不小心火苗竄到了樹椏上,若是一點星火燎原成災就不好玩了。沈睿也明白大哥的憂慮,略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我手臂沒力氣,舉不起來。”
沈鈳的腳步很明顯的停頓了一下,沈睿甚至懷疑他在偷笑:“那你把火摺子滅了。”
沈睿趕忙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