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三老爺的命案開誠佈公到了家裡之後,林家上上下下皆是眾志成城展開救援行動,陰差陽錯的,倒是給了許佑德和沈睿好一段日子的喘息時間。
這下沈睿舒服得緊,有了前車之鑑,許佑德騙也難把她給騙出門玩。沈睿就在家看看書逗逗鳥,聽聽老爹從朝堂上帶來的八卦,日子愜意的不行。
不過最近這個八卦很是牽動人心,正是林三老爺林子君的命案。沈睿當時可算是親眼目睹。
沈老將軍說起這事兒有點慼慼然:“自太祖建國開朝,一百來年,怕是頭一遭拿三堂會審去審一樁民案!”
沈鏡譁然:“這是殺了多少人?”
沈老將軍:“就一人。”
沈鏡接著問道:“莫非殺的是皇親國戚?是望族貴紳?是功臣侯伯?”
沈老將軍繼續搖頭:“都不是,是一個開玉器店的平頭百姓。”
沈鏡繼續猜測:“那就是告狀的法子惹人注意了,難道是拿著《大誥》給告到了皇帝面前?”
沈老將軍:“是刑部接下的狀子。”
沈鏡咋咋唬唬,難得地拽了兩句書生氣的酸詞兒:“怪哉,怪哉。”
沈鈳也是皺眉:“的確是不同尋常。”
沈睿:“倒不是說這案子不同尋常,而是這案子的審理流程很是不同尋常。”
“看看,看看,還是我們家小睿兒聰明,”沈老將軍不留餘力地誇讚自己女兒,“其實大戶人家拿錢買命的事兒不少,偏偏這次上了檯面,捅了大簍子。”
沈睿軟聲道:“父親快些與我們說說內情。”
“好好好,”沈老將軍最受不得女兒撒嬌,趕忙地就應下來了,“這一次,治不在罪名,在為官。”
真細細論究起來,林三老爺算是撞到了槍口上,真真地走了背運。
話從頭說起,安家本是個正經玉器生意人,三代單傳傳到了如今的遺腹子安康手裡。安康和母親守著老資產的鋪子過日,雖然清貧倒也順遂。怎奈禍從天降,林三老爺看中了店裡頭供著的祖傳貔貅,打算強賣,跟著的小廝下手沒個斂住勁兒,直接把體弱的安康給打死了。
林三太爺混賬慣了,給了錢拿了玉就想私了。可安老夫人不幹,想著獨身一人不過賤命,定要把這冤案平反了不可。當地官衙不接狀子,便沿街乞討著進了京城,想著總能碰上個貴人相助。
安老夫人撞上大運,正巧碰上了雙目聚焦著想給林家使絆子的許佑德。許佑德不過幹了兩件事,一便是將狀子直接交給了刑部侍郎劉翠韓劉大人,二是抱怨了兩句原該審理這樁案子的京都府尹張天印的不作為。
劉翠韓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起復的舊員,拳拳衷心一片全奉獻給了皇上,接到了這個案子,查明確認了關鍵連結人物,便摩拳擦掌地重視起來,寫了一封摺子直接面呈聖上。聖上大怒,早朝便專門挑出來說道這件民案,朝堂風向明確,御史言官拿出吃奶的勁作踐了京都府尹一番,從官商勾結到尸位素餐,罵得尖銳卻不帶髒字。皇帝順應民心,硃筆一揮,把林三老爺這樁民案直接給了大理寺,順便把張天印也給下了大獄。
沈老將軍自然不知道許佑德從中作用,不過他別有深意地說道:“聽說,聖上對林家商會很感興趣。”
沈睿察覺到了這眼神,只敷衍道:“是嗎?”
沈老將軍:“我看林家被聖上盯在眼裡,這等人家怎麼會沒個齷齪。咱們還是遠著些為好。”
這番話裡真是毫不掩飾地幸災樂禍,沈老將軍當初任務歸來,知道親親女兒被算計著有了人家,差點提刀去砍。
沈睿:“曉得了,曉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叛逆的時候,本來幾天不想著見許佑德的心思被一下否認,隔天就翻牆出門。瓊泥可憐巴巴地在牆角啃包子,見到沈睿時候幾多哀怨:“沈大姑娘總算肯出門了,奴才窩在您家牆邊都快長蘑菇了。”
沈睿樂了:“這幾天你一直在這?”
“可不是,爺讓我時時刻刻地盯著沈府,您一出門便告訴他去。”
“出什麼事了嗎?”
“沒出什麼事兒,”瓊泥老實巴交地搖了搖頭,“不過爺可無聊得要長草了。”
沈睿來了興致,忙催促道:“快些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