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歪歪拽個半天的文言,誰聽得懂啊?
沈老將軍是戰場上驍勇無匹,據說是得了戰功奇功坐到了京衛指揮司上的人,賊王之亂平定後論功,首功便拿了千兩雪花白銀.......這可憐的大夫又把自己帶入了那段地獄似得回憶之中,白眼一翻脖子一梗,一口氣沒提上來舌頭倒是先打了個花結:“小小小......人......”
沈夫人也急得跺腳,可她是個眼明心亮的,一手按住了沈老將軍的肩膀,一手繞到了背後幫他順氣,邊還扭頭朝著郎中擺了一張笑臉:“大夫莫急,慢慢說......”
“實在,實在是小人才疏學淺......”
沈鏡忍不住地罵道:“放他孃的屁!爹,我這就去太醫院撈兩個太醫過來,保準能將姨娘給治好了!”
沈夫人頭大如鬥,前院遭賊後院起火,這父子一對具是不省心的。
“不必。”
“不用了。”
少年人的清爽聲調和氣若游絲的少婦聲音交在了一處,融不成一塊,卻是同一個意思。
沈鏡轉過了不敢置信的臉,卻還是聽話地停了腳步:“哥!?”
屋子裡一眾的疑惑不解全壓在了沈鈳身上,沈鈳卻是扭過腦袋,看向床上捂得嚴嚴實實只露了一個頭的女人,目露憐憫。
王姨娘動彈了下身子,迎著沈鈳的目光釋然一笑,“還是大郎聰慧,連先生都對大郎讚不絕口......還勞煩大郎清肅一下這屋子裡的婢女,我有話要跟主家說。”
沈鈳一點頭:“姨娘安心就是。”說罷便自去打點。
沈鈳做事一向乾淨,片刻的時間屋裡頭便空了,沈夫人立刻地就拋下了自己丈夫,跪坐在窗前哀哀勸道:“夫人聽我一句勸,差人拿了帖子往宮裡太醫院走一趟,保住性命比什麼都要緊。”
王姨娘:“糊塗了不是?家裡的郎中好拿錢糊弄,太醫院光是進出便有登記,責問之下,哪裡能瞞得住宮裡?”
上陣沙場巾幗不懼的沈夫人眼圈卻紅了:“可是......我總得拼了命也要保你性命,這樣也才能對得起先生的大恩大義。”
“早報乾淨了,”王姨娘嘆著氣呵出了接下來的話,“況且......”
“況且,此次的產後血崩,也是夫人一手策劃而成的,對嗎?”
沈鈳信步越檻而來,轉身將門關得嚴嚴實實,而後也不看房中眾人各異的面色,徑直地穿了屋子,走到床頭的另一邊,那邊正對著床尾有一扇開了的窗戶,外頭是瀟瀟湘竹,寒風冷凜卻只瑟不搖,穿過竹林間的風卻更覺冰寒。他把手抵在了窗上,眼睛往四周輕滑一掃,這才安心地關緊了窗戶。
眾人都明白了,除了茫然不知何故的沈鏡,狠狠地跺了跺腳,卻是緊咬著唇一句話不說。
沈夫人雙頰慘敗,淚珠順著臉龐直落落地就砸到了紅錦的被面上,瞧著像是多了幾攤血:“夫人,你這是何必,何必呢?”
王姨娘笑了笑:“我本就氣虛,生產時候宮門大開,只需些微手段,便能......便能由得邪寒入體,血崩......意料之中。”
“怎麼著都沒有命來得珍貴重要。”
王姨娘:“像我這種人,信念已摧,魑魅魍魎地行走於世,也不過是未亡心死,若不是肚子裡這塊肉,我早下去陪著先生了。”
沈夫人:“你就這般忍心,丟下丫頭便撒手人寰?”
王姨娘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英眉一凜便倒豎了起來。世上總有這樣一類人,光是輕巧一個動作,便能將周身氣勢為之一變。王姨娘便是這樣的人,哪怕是瞧著她這幅怏怏的病容,也不覺得是在臨死前的交代,而是覺得該是個戰場上殺伐果敢,傳令號令的將軍。
王姨娘:“有件事,是要麻煩諸位了。”
沈夫人深吸一口氣,抹了眼角的溼痕,緊握著被下王姨娘冰寒的手:“你說。”
沈將軍端坐在主位:“吩咐就是。”
沈鈳從窗邊走了回來,嚴肅認真地朝著床上拱手行禮:“但憑差遣。”
雲裡霧裡的沈鏡連忙把悲傷暫且撇開,握著拳頭宣誓般的說道:“我許是動腦子幫不上忙,但是我跟著我哥一起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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