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便好,你和皇上伉儷情深自是好事,不過身居後宮應以綿延子嗣、為皇家開枝散葉為己任,如今宮裡不少新人,你也該勸著皇上雨露均霑才是。”
馮落璃點點頭,“是!謹遵太后教誨!”
常太后點了點頭,拿眼看了看溫順如綿羊的李瑤露出滿意之色,目光觸及馮落璃則是乍然冷卻,“三日之後便是博陵長公主大婚之日,我和你姑母年歲也大了,很多事也顧及不上,合宮事宜就由你主持吧!李椒房有孕在身,不宜操勞,歇著便是。”
“是!”馮落璃點點頭,而後問道:“如今國庫不甚豐盈,皇上也初登大寶,公主出嫁的份例較之以往世祖在時,實不能及。但是公主乃嫡親長姐,又是皇上第一位出嫁的姊妹,這出嫁妝奩之事,還請太后示下。”
常太后微微側目,太昭儀卻是一臉如水神色,“也罷!此事既交由你主持,便由你做主便是!只是不要過於鋪張,落人口實才好。”
馮落璃自是知道常太后意有所指,博陵長公主所嫁之人是馮熙,如果太過隆重無疑是進一步擴大馮落璃的勢力,這自然是想要扶植自己勢力的常太后不願見到的。但眼下,她不能這般明目張膽的明說,畢竟博陵長公主是拓跋浚的嫡親長姐,她的面子拂不得。
出了太后的宮殿,馮落璃攙扶著太昭儀前往式乾殿。已然是四月間了,天氣已然暖和起來,但太昭儀還穿著厚厚的夾衫。觸手間,馮落璃驀地意識到姑母瘦了許多,抬眼看去姑母似乎老了,鬢髮間可見的銀絲也不再是一兩根了。一直精心打扮的臉頰,脖頸、眼角間也出現細細密密的尾紋。
“是不是覺得姑母老了?!”
馮落璃的一番打量太昭儀自然知道,腳步未緩只是像談論天氣一般口吻淡淡的問道。
“姑母,璃兒任性了!”
馮落璃此次離宮雖然有拓跋浚護著並沒有惹起多大的禍事,但始終是背經叛道之事,很可能會禍及家人。當然,這其中最為對不住的就是一直對她撫養教訓的姑母。
太昭儀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馮落璃,這個如幽谷百合一般清雅的女子,恭順、剋制的外表之下那顆孤潔傲然的心一如當年的自己,和是所愛之人也和自己那般棄置不下、奈何不得。
“璃兒,姑母知道你對皇上的感情,只是他不再是當年的世嫡皇孫,而你也不再是嬪妃的親眷。最無情是帝王家,再多的不甘、寂寞或是痛楚,你都必須忍著。只有這樣,你身後繫著的人命才可以安然無恙。”
“姑母教訓的是,璃兒記住了!”
太昭儀緩緩點了點頭,嘆了口氣,緩聲道:“罷了!姑母也累了,你且回去吧!”
“姑母慢走!”
馮落璃躬身施禮,太昭儀身邊的宮女叢屏看了看馮落璃想要說什麼,卻被太昭儀的一聲輕喚召了過去。
馮落璃回身朝昭陽殿走著,姑母眼裡那欲言又止的神色,讓她升起幾許不安。這皇宮之中當真如此嗎?似乎人人都在那私自出宮之事做文章,後宮的女子就該那般被這些禮數教條處處約束著,就像姑母所說那般,所能做的就只有忍受嗎?
“你怎麼還不把這些燕窩送到臨板殿去?怠慢了咱們的金貴皇嗣,可是不得了的事。”
通往昭陽殿的必經之路上,幾座假山擋住了視線,一個尖細的男聲從假山後傳來。
“哎呀急什麼?我這不是緊趕慢趕嗎?!再說了,什麼金貴皇嗣不皇嗣的,說不定是哪個雜種的野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