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莫西族土著’,博米他自己並沒有什麼文化水平。
甚至可以說,他連自己的名字應該怎麼寫都不知道,更別談什麼‘大道理’了。
但是他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博米雖然聽不懂什麼高深的理論,更加不清楚什麼叫‘社會主義’‘資本主義’‘奴隸剝削’等等詞彙。
但是他知道,人是要吃飽飯的,不吃飯就會餓肚子餓死!
依舊是這樣子日復一日的砍樹、燒炭,博米連維持整個家庭的生計都是一個問題,更別說吃飽飯這種‘宏大的願望’了。
畢竟他哪怕辛辛苦苦背幾十斤的木炭去小鎮上賣,也僅能換來幾百西非法郎約合僅為不到一美金,而想要製造這些木炭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單單砍伐木頭就需要耗費他大半天,至於燒成合格的木炭更是需要許久的時間。
哪怕博米已經連軸轉了,但是也需要兩天才能夠賣出一次木炭,而每個月的收入加一起能有三十美金的話,那算是老天開眼照顧他這個可憐人。
但是這也遠遠不夠,博米還有撫養一個年僅一歲嗷嗷待哺的兒子,所以妻子也需要去摘野果、種地才能勉強維持‘餓不死人’的水平線。
“如果我能多種一點地多賺一點錢的話。”博米眼神中升起了一股名為‘野心’的東西:“那艾沙她們就不用活得如此痛苦了”
想起這個,博米心中就彷佛被刺痛了一般,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可能就是他的女兒,艾莎。
她生下來這麼多年沒有享過福、沒吃過幾頓飽飯就算了,由於家庭實在負擔不起,艾莎只能在十四五歲便匆匆嫁給了陌生的男人。
而她的丈夫家庭一向刻薄,並且對方家裡養育的兄弟姐妹也很多,自己女兒艾莎在那邊日子過得很不好。
甚至因為連生兩個女孩,遭到了丈夫家的怨恨與仇視。
可作為父親的他,如今又有什麼辦法?博米內心時時刻刻都想要接回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
但是,他賺的錢甚至連兒子都養活不起,力所能及的不過是每個月使勁攢下一點錢,去買一斤粗糙的木薯粉,讓艾莎的生活更好過一點。
在西非這裡,博米原以為他已經習慣了這一切,習慣了作為最卑賤的人,在四十歲之後便死去,畢竟要是能活過五十歲在當地已經算是高壽了。
“這一切不該如此,我們也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他認真的對著自己的妻子說道:“想要活下去必須做出改變了。”
他想起了,最近這些天在村子裡的夜校最經常聽到的那句話。
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出生便註定的‘奴隸’,更沒有任何人是註定要遭遇苦難。
布吉納法索的人,同樣也可以靠自己的雙手富裕,讓家裡人吃飽飯,過上好日子。
“我相信你。”博米的妻子,她漆黑的臉上,嘴唇都有些虛浮乾裂,甚至作為黑人她的臉龐都泛起了白意。
這是虛弱的表現,她的身體已經虧空太多了。
“我會讓你和孩子們過上好日子的。”博米攥緊拳頭,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他有些恍惚,怎麼在夜校上看見的‘畫’裡,那些別的國家三十多歲的女人,還如同花一般好看與美麗,就如同十八歲的少女一般。
而自己的妻子,嫁給自己二十年也不過三十五歲,如今卻在她頭上看見了許多白髮和皺紋,她怎麼會變的那麼老了?
在西非這個世界上最窮苦,最落後的地方,婦女每生育一次便相當於把生命當做賭注,並且由於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生育消耗了她太多的壽命。
在這個人均壽命不到五十的國度,底層人許多甚至勉強有四十多歲的壽命,每一個人都是在‘艱難求生’著。
而如今,博米已經知道未來的路要怎麼走了!
為了自己,為了妻子,更為了在遭遇著磨難的女兒與嗷嗷待哺的兒子,他必須要殊死一搏。
與此同時。
僅距離他幾公里外,一棟簡易的木屋裡。
“老大,這是要加入我們組織的名單。”
一名幹部遞來寫著幾頁紙,上面慢慢的都是各種名字和手印。
由於當地村民基本上目不識丁,所以都是透過按手印來確定人的名字。
布勒粗略的瀏覽了一下,滿意的點了點頭:“很不錯,你們宣傳部門做的很好。”
如今加入他們整個組織的村民,已經達到了兩百多名。
而經過所有人的一直討論,大家最終確定了由這支農民阻止起來的力量,正式名稱為‘布吉納法索工農人民陣線’。
從底層出發,到底層裡去,這是布勒和喬恩等人一慣的原則,也是唯一的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