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明顯經過了清掃,讓人看上去舒服了很多。
街道邊男人們清理著地上戰死士兵的屍體,女人們則用一種特殊味道的液體沖洗著地上的血跡。
那種液體名叫“聖水”,聽家族的人說過,是用來清除血跡、避免瘟疫的。
但儘管如此,道路兩旁不遠處依然散落著許多來還未處理掉的屍體,兩側的房屋上也遍是魂術留下的傷痕。
看著四周的慘烈的場景,幽花漸漸皺起了眉頭。
這是她第一次與戰爭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她曾經多少次想象過戰爭中帥氣的勇士,恢弘的場景,但現在,她看到的只有殘忍和黑暗。
路邊,幾個受傷的因德士兵互相攙扶著走過,腳邊,一個因德士兵被埃爾斯士兵的劍刺中身軀,但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死死地扼住對方的咽喉。
兩個人的屍骸冰冷地凝固在一起。
越向裡走,幽花身邊那種難受的窒息感越強。
她向空氣中一揮,周圍空氣中的水汽紛紛結成了冰,而那些冰,都是閃爍著紅色。
那是血的顏色。
她看了看身旁的阿克琉克,他依舊一言不發,但她可以感覺到,自從醒來以後,這個傢伙就彷彿變了個人一般,沉默寡語,臉色清灰,而自從進城以後,他更是一言不發,只是呆呆地看著前方,目光略顯呆滯,一步步地向前走著。
隨著漸漸向前,他身上那種冰冷的感覺也漸漸加強,恍惚間,幽花感覺到他的體內彷彿正堆積著一層層厚厚的積雪,隨時都會崩塌一樣。
兩個人繼續向前走,漸漸地,一個巨大的廣場出現在他們面前。
廣場上幾個火堆熊熊燃燒著,周圍的人們把屍體送到這裡進行焚燒。
而在廣場的另一端,所有計程車兵筆直地站成一個方陣,他們的前邊,是鉑伊司高大的身影。
“阿克琉克,你來了。”看到阿克琉克,鉑伊司輕輕抬起了頭,兩旁火把的照耀下,映照出他肅穆的臉。
圍繞著計程車兵向兩邊讓開,為阿克琉克讓開一條路,他們看著阿克琉克,目光和門前遇到的守衛一樣,帶著一絲敬重。
兩個人穿過人群,阿克琉克點頭致意著,目光從鉑伊司的身上閃過,掃過旁邊的霍德爾、希琺、弗雷,最終,當他低下頭的時候,他的眼神不再移動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躺在地上,好像睡著了一樣,他的嘴角帶著一抹熟悉的微笑,彷彿世界上最快樂的人。
一隻銀狐孤零零地舔舐著,不忍離去。
“這是他留給你的。”霍德爾緩緩走過來,低沉的聲音說著,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精緻的木匣。
阿克琉克顫抖著接過來,緩緩開啟,裡邊,一副嶄新的手套靜靜地放著,上邊繡著精細的紋飾,那是北境祈禱平安的記號。
周圍無比安靜,所有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只能聽到微微的喘息聲,不斷變得急促。
“威利亞!!!——”
痛苦的嘶吼聲如雷聲般炸開,在天空中迴響,幽花突然感覺到,她身邊的這個男子的心裡,有種什麼東西碎裂了,一股悲傷的潮水撲面而來,彷彿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不管千難萬險,阿克琉克都瘋了一樣拼命地急著趕來這個地方,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他那麼急著接受賜印,哪怕明知自己會變成可怕的怪物,她也終於明白,阿克琉克身上的那股冰冷來自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