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艾米所料,神秘失蹤的恐慌,終於影響了營地的秩序。
當又一次帶著追隨在他身後的隊伍滿載而歸之時,年輕的榮光者敏銳的注意到——儘管暗中關注著他的人不禁沒有在減少,反而在增多,但整個營地已如死水一般壓抑得讓人沒辦法順暢呼吸。
而在結束兌換後,瑞加娜帶來的訊息更是讓他心頭一沉。
“先覺者聯盟,”說到這個名字時少女不禁微微停頓,那張因汙漬而看不清臉色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變化,“不……已經不存在聯盟了。”
她儘可能的以沒有波瀾的聲音說道。
“又有人消失了?”
理所當然的推測——先覺者聯盟是營地最早的一個跨團隊組織,或許在這糟糕的局勢下也是唯一的一個,哪怕再不靠譜,公信力再如何的缺失,只要各個團隊的領頭人沒有倒下,斷沒有一夜傾覆的可能。
“對,”瑞加娜點頭,只是說話的腔調不知為何有點奇怪,“或許有早有晚,但和我同一批覺醒的人都已經消失了。”
“對此我無能為力。”艾米輕輕嘆了口氣,他大概能猜到少女的憂慮——不外乎是感同身受,既然與她同期的先覺之人都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神秘消失,那麼她又有什麼可以例外的理由?或早或晚罷了。
“我知道。”瑞加娜對此並未流露出太多的感傷,只是流露出一縷頹然,“討伐瑪門的時機尚不成熟——”
很難想象她以怎樣的心態說出了這樣的話。
隨之到來的是漫長到近乎凝固的沉默。
“所以,也沒什麼好多想的。”她抿了抿嘴唇,“以合作者的身份,我想懇求你的只有兩點:第一,請照顧那些曾追隨過我的夥伴;第二,請……替我報仇。”
顯而易見,少女已預見到了自己死局的到來。
“或許是與你同去也說不定,”榮光者半是開玩笑的說道,“雖然不清楚你們所謂的第一批覺醒者到底是什麼時候覺醒的,但我……應該當甦醒的第一日便顯露了端倪,就算比你們慢……也慢的有限。”
“第一天的話,是同一批沒錯。”瑞加娜的心緒變得更加的複雜,心態越發的難以平和——沒有什麼連希望都被奪走更讓人無所適從,“既然如此,有什麼打算嗎?”
就她這些天隨著少年所組建的兵團雛形外出狩獵的經驗來看,猶大是這支隊伍的絕對核心,若他如先前那些失蹤者一般就突兀消失,不要說兵團還處在高速發展過後根基不穩的關鍵時期,就算已經夯實了根基,也很難不因此動盪一番,即便就此瓦解、就此煙消雲散也不足為奇。
“看著辦吧。”艾米笑了笑,絲毫不見勉強,“或許消失也不是終結也說不定。”
他說的是實情——
這個世界的真相,或許和很多人所想的都大相庭徑也說不定。而退一步說,哪怕自己的猜測除了錯,但既然死亡先兆一次也沒被激發過,就說明覺醒之人不斷消失這一現象,並不象徵著殘酷的終結。
“希望如此。”瑞加娜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的安慰。”
只是明顯沒有相信這一套說辭。
“反正放開心點總沒錯,”榮光者聳了聳肩,他沒有理由一定要說服她,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合作伙伴,沒必要交淺言深,“不過話說回來,除了先行者聯盟散了這個訊息以外,你應該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吧?”
用的是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瑞加娜在營地中很能吃得開,或許人緣沒有同是第一批抵達營地的開拓者的尼爾那麼好,但作為最早幾支團隊之一的隊長,她也有她自己的人脈。
打探訊息,自是不在話下。
“一個壞訊息,”少女回答道,“訊息徹底擴散開了。”
這確實不是什麼好訊息,關於覺醒聖痕之人不斷消失的訊息一旦擴散,或許最初只是給各大團隊的負責人敲響警鐘,但當情況不受控制的走向失控之時,營地必定會陷入恐慌之中,出走的人絕不會佔少數。
哪怕艾米已經熄了聚眾之力挑戰那位貪婪的魔王的心思,但……該怎麼說呢,兵團的存在仍然是必要的,至少想要挑戰魔王的勇者,沒有一身好行頭是不可能成功的,而在潘地曼尼南,換掉這一身制式裝備只有交易祭壇這一唯一的途徑。
至於會不會因血祭壯大瑪門的力量,榮光者其實談不上擔心。
說到底,他並不贊同先覺者聯盟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