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地曼尼南——
是這座業已被至深之夜吞噬的城市的失落之名。
在碑文的記載中,這裡曾是一座繁花似錦的商業之城,來自四境乃至四境之野的貨流在此吞吐,數以千百計的商旅在此駐留,四通發達的交通網路連通整個秩序疆域,無論是追求金錢的商人,還是追求夢想的青年,亦或是渴望見識世界廣闊的旅者,乃至於對社會變革有所希冀的學者——在這裡,你可以找到你所能想象到的所有人——生活在潘地曼尼南的人有理由堅信,整個秩序疆域再也不可能找到哪座城市比它更繁榮。
神聖之都漢莫拉比不可以,王都普羅米修斯同樣不可以!
這是傲慢?
或許吧……但生活在潘地曼尼南的居民有傲慢的理由。
於是,傲慢招致貪婪,貪婪招致毀滅。
物慾橫流,紙醉金迷——
假如把潘地曼尼南比作一個人的話,那麼不斷流動的資本就是它的血液,而在這金燦燦、明晃晃的血液之中,那無休止的貪婪與欲蟹)望不斷滋生亦不斷沉澱,最終令整座城市,以及這座城市中的每一個人都染上了漆黑的色澤。
工廠主肆無忌憚的剝削著工人,農場主毫無憐憫的壓榨著農民,不存在良知與底線的商人在觥籌交錯間令物價飛漲,透過剪刀差將那些可憐人好幾年才鼓起一點的錢包再一次的空空落落,在榮光者的明亮溫暖的宴會廳外,因剝削、因壓迫、因不公正對待而失去一切之人,只能按壓著自己乾癟的胃部,在飢腸轆轆中,在冰冷與絕望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痛苦、憤恨、不甘……
在繁華表象下,罪孽不斷累積,然後有一天。<aon誕生了。
——自人類的罪惡中誕生了。
基於人類罪惡本性所產生的惡魔之王,最初並不具備強大的力量,不具備物質形體的它,甚至連三歲的幼童都可以拒絕它的引誘——如果他真的具備理性,並且不會被腦海中的聲音蠱惑的話。
然而也正是它,這隻可能會在人類幼童上折戟的它,在短短三個月之內便令整個潘地曼尼南地區深陷混亂。
丈夫殺死妻子,孩子殺死父親,母親捂死孩子;繼承人們為了微薄的遺產彼此廝殺,直至角逐出最後也是唯一的勝者;黑心的商人們為了些許利潤在土地中播撒過量的激素,令大片大片的土地荒蕪。
於是,懷疑的種子,紛爭的種子,殺戮的種子盡皆埋下,也如春日裡的竹筍一般擁擠著破土而出。
法律在利益的侵蝕之下失去了公正也失去了權威,秩序隨著道德的淪喪蕩然無存,潘地曼尼南,這座古老的城市在數月的時間徹底淪為了混亂的苗床,難以計數的邪惡在此滋生,永無止盡且不自知更不自制的貪婪之心令生活在此處的所有人變成了批著人皮的怪物,即便是秉持著秩序之血的榮光之裔,在金錢與權力的腐蝕下也沒能倖免。
讀作人間,寫作地獄。
被欲蟹)望主宰心智的貪婪之人們,已經忘卻了何所謂敬畏,何所謂代價,在邪教徒的鼓動之下,他們與惡魔達成了交易。
永生。
凡人們許下了最為貪婪,也最為褻瀆的願望。
於此,契約達成。
永恆的生命是人類絕對無法觸及的禁忌,能夠充當代價的只有同等價值的永恒生命或是……永遠的安眠。
潛伏在人心中的怪物,以數十萬計的人類——至少是曾經的人類作為祭品獻上,然後點燃他們的血肉,吞噬他們的魂靈,最終得以在秩序的世界顯化出形體。
與人類別無二致的形體。
其中寄宿著數以萬計的,永遠得不到滿足的靈魂。
就此,惡魔們的王獲得了物質的載體,隨著南方魔王的誕生,四方的魔王在混亂中割據四方,史稱惡魔之亂的大動盪成為了一連數個時代都無法消弭的創傷。
“大致上,石碑講的是這些。”這不是需要隱瞞的東西,艾米將解讀的內容與身邊的夥伴們一道分享,“如果我們猜錯的,這些石碑應該都是後來者立下的,是所羅門王時代的學者的手筆。”
所羅門王,是迄今一千四百年前人類的王,素以智慧著稱。
他在位期間,不僅徹底終結了前後浩蕩三百年的動亂,更極大的推動了鍊金術的發嶄,提出了著名的“元素論”,直到黑暗前年降臨前,仍有不少鍊金術士尊他為智慧王、賢人王,是先古列王時代最負盛名的王之一。
“那是……”只是瑞加娜與愛娜的反應出乎了他的預料,兩人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滿臉寫滿了茫然,“誰?”
看來培育持劍者的訓導院對文化與歷史的教育並不上心。
艾米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也沒有詳細解釋,只是說道:“人類諸王之一,活躍於,距今大約一千四百年前,可以肯定,這座城市是潘地曼尼南,是早在先古列王時代便毀滅於惡魔之手的古城。”
“大概的方位你知道嗎?”愛娜問道,“距離迦南大概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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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榮光者沒有說話,只是攤了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