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五個人,僅僅是一天的時間。
——一千二百五十積分。
這是一個足以讓營地中任何人窒息的數字,也是一個足以讓真相明晰的數字——簡單、樸實、粗暴,它完美的證明了猶大先前所說的不是虛言。
打人柳、撼地者、石巨人、暗影人、吞噬蠕蟲、寒霜之咬……
這個人……這支隊伍……真的辦到了。
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可能能在一天之內狂掃一千多分。
你是怎麼做到的?
瑞加娜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將這句不合時宜的話語壓下,更不容易的是將胸腔中的躁動平復。
然後轉身——
“告辭了,”她說,“稍後希望能有機會詳談。”
“不用等稍後了,”年輕的榮光者沒有放任少女的離去,他將視線從兌換列表上移開,與那雙銀白的眸子相對,“現在如何?”
“我倒是不介意,”瑞加娜停下腳步,“但是……你確定?”
她指了指祭壇天秤上顯現的光幕。
一次交易,無論成功與否,都需要繳納一個積分的手續費,為了一點時間浪費寶貴的積分,在她看來無疑是極其不划算的事情。
但艾米·尤利塞斯卻渾然不在意,積分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數字,他現在需要的是聲勢,一個足以令營地中所有人心生震動的聲勢。
而面前這位少女,恰好是一位能夠交易的物件。
“我確定,”榮光者以平靜的口吻說道,並丟擲了他的橄欖枝,“怎麼樣,有興趣知道我們之所以能夠在一日內賺取如此多積分的秘訣嗎?”
“我需要付出什麼?”非常、非常現實的回答。
“我需要你的支援,”艾米頓了頓,似乎是在組織著措辭“不需要切實的行動,僅僅只需要一個表態,你看如何?”
“你到底想做些什麼?”稜模兩可的回答,顯然無法讓少女滿意,她需要的是更為確切,更為具體的答案。
“我想改變現狀,”榮光者攤開手,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如你所見,改變這在生存逼迫下相互疏遠、相互對立的現狀,讓所有人統一在同一面旗幟之下不再因紛爭而困擾,不再各自為戰。”
“聽上去挺高尚的,”瑞加娜搖了搖頭,“但不切實際。”
“在看到剛剛的數字前,”艾米並未直接反駁她的觀點,“你應該同樣認為我先前所說的不過空話大話——在短短一天之內討伐了六隻足以令普通隊伍覆滅的強大妖魔,這怎麼可能——你應該生出過這樣的想法吧?”
這是事實。
少女只能回以沉默。
“既然如此的話,”榮光者趁勝追擊,“為什麼不給我多一點信心——況且,這同樣是雙贏的事情,我需要的只是你的表態,哪怕只是口頭上的。”
“我知道了。”
條件給出的如此寬鬆,瑞加娜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麼現在——”艾米將目光從少女身上移開,背對著祭壇,面對著臺階下方聚集的近二十名預備役持劍者,“我是猶大,赫姆提卡的猶大,我想在座的很多人都聽過我的名字,也清楚的知道在我所生活的那座城市到底經歷了怎樣的變故,因此……自我介紹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
簡短的開場白後,他直入正題。
“今天只是就事論事,我只打算和大家分享一下我這兩天在營地的感受。”年輕的榮光者在學校裡並沒有選修過演講這門課程,也不知道到底怎樣才能以言語打動人心,但他相信,真實的心意與情感始終是一塊開啟他人心扉最好的敲門磚,“最開始的時候我和大家一樣,看到、感受到的只有希望。”
“但之後呢?伴隨著對營地更深入的瞭解,伴隨著與其他人更深入的接觸,我終於意識到……這裡依然是地獄。”艾米以平緩的語調將一切娓娓道來,“人與人之間的聯絡因為生存的壓力而被天然的割裂了,同窗之情、同僚之情蕩然無存,所有人都被自己的求生本能壓彎了脊樑,忘卻了守望相助的誓言,如同螞蟻一般卑微的為一個至深之夜中的怪奇打著零工,忍受著它的剝削與壓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