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又如何能避?
快——實在是太快,快到完全沒有給人留下反應的餘地。
幾乎在艾米做出翻滾動作的同時,腳下青石鋪就的地面便已千穿百孔,原本多少有幾分瑟縮意味的街道此刻如同被蠻牛犁過了一番,根本找不到一處完好,放眼過去處處皆是焦土,滿目皆是瘡痍。
但少年恰恰是其中的例外。
沒有任何僥倖,在槍林彈雨之中,他毫髮未傷。
老式火銃在精準度上本來就存在一定問題,加上為了追求隱蔽,相當一部分殺手刻意保持了與他的距離,兩相結合之下,原本制定的狙殺計劃徹底亂了套,第一輪火力打擊不僅沒有傷到榮光者分毫,反而製造出了大片可供隱藏的殘垣斷壁,令原本明朗的局勢蒙上了一層陰霾。
儘管如此,艾米仍舊處於不利地位。
毫髮無傷只是表象,實際上在剛剛那輪遠距離打擊中,他已經死過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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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先兆。
得益於體內與生俱來的秩序之血,他帶著復仇的意志從地獄中歸來。
或許是在另一根時間軸上,也或許是在某個平行時空上,他並未發現身周的埋伏,直到隱藏在暗中的殺手悍然發動襲擊時,才意識到死亡已經近在咫尺。而那種情況下他所能做的應對著實不多,險死還生的解決第一波行刺者,然後便迎來了鋪天蓋地的鉛彈之雨——蓄謀已久的暗殺者們自然早已選取了最佳的狙擊點,精確度存在問題的老式火銃在狹小的區域內拉出一張密不透風的火力網,就算他切開、擋下了要害附近的幾發鉛彈,也沒能幸運的躲過第三波襲擊。
隱藏在沖天火光之下的弩箭,如同毒蛇一般狡猾且致命。
即便被射中的只是手臂,上面塗抹的劇毒,也令他頭腦昏沉,四肢乏力。
然後……毫無懸念的,他死了。
仔細算下來,這貌似是他一個月內第二次品味死亡了。
生機與活力一點點從體內流逝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如果可以的話,他可不想再體驗一次血液流盡的苦痛與絕望。
雜亂的思緒只是一晃而過,戰鬥中的艾米可不敢放任雜思的滋生,迅速的收攝腦中不經意生出的念頭,抓準火銃填彈的真空期,搶在第二輪遠端打擊來臨前,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撲向隱藏在附近草垛中的另一名暗殺者。
秩序之血給榮光者所帶來的超凡體魄對上層區的殺手從來不是秘密,他們本身就是那些掌生控死的大人物們秘密培植的羽翼,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必要時暗殺敵對勢力的重要人物,他們比任何人都要通曉該如何和榮光者戰鬥——因此,躲在草垛下的暗殺者並未因少年的年少有任何的輕視,也不會因為敵人的手無寸鐵而有任何的鬆懈,面對悍然來臨的攻勢,他沒有絲毫的猶豫,隨手抓起身上的稻草,隨手一揚,看也不看自己的戰果,轉身就跑。
視線被晃花的榮光者並未冒進,殺手們千奇百怪的手段早在幾個月前他領教過,此刻自然不會再上當——用腦子想想也能知道,對方在轉身逃跑時十有八九撒了滿地的鐵鏽釘,就算沒有也必然在逃跑路線上準備了大量防不勝防的隱秘陷阱,貿然跟進最後的結果只會令自己陷於不利境地。
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不願意錯失好不容易爭得先手機會的少年沒有放任時間自指尖溜走,在確認事不可為後立刻折返,在樹下的屍體上找回被他充當暗器的短劍,隨後藉助低矮的灌木叢掩蓋自己的並不算高大的身形,緩緩向後撤去。
他不打算與這群亡命徒死磕,既然他們把聲勢鬧得如此之大,連火銃這樣的管制品都拿出來了,警備隊可沒有理由繼續做鴕鳥。
赫姆提卡,畢竟還不是高爾斯沃西的一言堂。
況且……這件事有沒有杜克參與還是兩說,以一城之主的手眼,如果真的抱著必殺的決心,恐怕除了教團掌控的至高之塔,城內再找不到一處可供他容身的安全之所。
在腦海中細細的思量著這次伏擊的前因後果,艾米一點一點小心的退出殺手們編織的羅網——坦白的說,這次隱藏在幕後的敵人拿出的手筆可不算小,光是能確定的一線殺手就有三人,稍遠一些進行狙殺的火銃手至少出動有二十個,還沒算上死亡先兆中趁亂給他一箭的殺手……這樣的陣容,有心算無心之下恐怕大部分榮光者生還的機率都只有小數點後幾位數字,用來針對他這個空有名頭既無權力又無身份的小傢伙,是絕對的大材小用。
唯一能體現的大概只有幕後推手的必殺之心吧?
想到一直隱藏在幕後的神秘推手,少年在一陣咬牙切齒的同時,又不由感到陣陣發寒——姑且不論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單論迄今為止他仍舊不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這點,這份心機、這份手段,就足以令人膽寒。
只是……這並不是他就此退縮的理由。
艾米從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他一向信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鐵則,哪怕躋身於幕後之人真的是城主杜克·高爾斯沃西,他也要向他討回一個公道——只是現在……時候未到。
眼睛眯成一條縫,殺機充盈心間。
當尤莉亞在至高之塔上做出抉擇之後,少年如同拋卻了付諸於身的沉重枷鎖一般,心中奔湧而出的熾熱情感,連他自己也無法相信。
恍惚間,他彷彿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但轉瞬即逝,有若——
——夢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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