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搖身一晃,變得就像高翠蘭一般,坐在房裡的床沿,等著那個叫做豬剛鬣的妖精。
葉笙、知秋子和曹雄,潛藏在屋內,等著看熱鬧。
過了一會兒,妖精還沒出現,曹雄有點不耐煩了,說是要去方便一下,其實是去大廳找齊玲玉和孫雨薇。
曹雄剛走,忽然一陣風吹來,飛沙走石,風中隱隱傳來鬼哭狼嚎般的怪叫聲。
那陣狂風過處,只見半空裡來了一個妖精,果然生得醜陋,黑臉短毛,長喙大耳,穿一領青不青、藍不藍的梭布直裰,系一條花布手巾。
孫悟空暗笑道:“原來是這個買賣!”
好個孫悟空,卻不迎他,也不問他,且睡在床上推病,口裡哼哼唧唧,嚷嚷不絕。
那怪不識真假,走進房,一把摟住,就要親嘴。
孫悟空暗笑,心道:“真個要來弄老孫哩!”便悄悄使個拿法,託著那怪的長嘴,兜頭蓋臉的一撩,撲的摜下床來。
那怪爬起來,扶著床邊,柔聲道:“好姐姐,你怎麼今日有些怪我?想是我來得遲了?”
孫悟空模仿高翠蘭的聲音,道:“不怪,不怪!”
那妖疑聲道:“既不怪我,怎麼就丟我這一跌?”
孫悟空道:“你幹嘛這麼小家子氣,一來就要摟我親嘴?我今日有些不自在,否則便起來開門等你了。你脫了衣服,睡吧。”
那怪不解其意,真個就去脫衣。
孫悟空跳了起來,坐在淨桶上。
那怪依舊復來床上摸一把,摸不著人,叫道:“姐姐,你往哪裡去了?請脫衣服睡吧。”
孫悟空道:“你先睡,等我出個恭先。”
那怪果然先解衣上床。
葉笙和知秋子看得有趣,卻不敢出聲,以免驚動這個妖精。
孫悟空忽然嘆口氣:“造化低了!”
那怪道:“你惱怎的?造化怎麼低了?我到了你家,雖是吃了些茶飯,卻也不曾白吃你的。
還記得麼,我剛來你家時,也曾替你家掃地通溝,搬磚運瓦,築土打牆,耕田耙地,種麥插秧,創家立業。
如今你身上穿錦戴金,四時有花果享用,八節有蔬菜烹煎,你還有哪些兒不趁心處,這般長吁短嘆,說什麼造化低了?”
孫悟空長嘆道:“唉,今日我的父母,隔著牆,丟磚瓦,打我罵我哩。”
那怪問道:“他為什麼要打罵你?我們不是好好的麼?”
孫悟空道:“他說,我和你做了夫妻,你是他門下一個女婿,全沒些兒禮體。這麼個醜嘴臉的人,又會不得姨夫,見不得親戚,更不知你雲來霧去,是哪裡人家,姓甚名誰,敗壞他清德,玷辱他門風,故此這般打罵,所以煩惱。”
那怪笑道:“我雖是有些兒醜陋,若要俊,卻也不難。我一來時,曾與他講過,他願意才招我的,今日怎麼又說起這話!
我以相貌為姓,故姓豬,叫豬剛鬣,家住在福陵山雲棧洞。他若再來問你,你就以此話與他說,便是了。”
孫悟空暗喜,心道:“這傢伙倒也老實,不用動刑,就供得這等明白。既有了地方姓名,不管怎的,也能拿住他。”
略一沉吟,笑道:“他要請法師來拿你哩。”
那怪笑道:“睡著,睡著!莫睬他!我會天罡三十六變,又有九齒釘鈀,怕什麼法師、和尚、道士?
就是你老子有虔心,請下九天蕩魔祖師下界,我也曾與他做過相識,他也不敢如何對我。”
孫悟空笑道:“他說,請一個五百年前大鬧天宮姓孫的齊天大聖,要來拿你哩。”
那怪聞得這個名頭,就有三分害怕,嘆氣道:“既是這樣,我還是趕緊走吧,兩口子做不成了。”
孫悟空奇怪道:“你怎麼就要走了?”
那怪長嘆一聲,苦笑道:“你不知道,那鬧天宮的弼馬溫,有些真本事,只怕我弄他不過,低了名頭,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