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仍落個不住。
大雨正如濃霧,為人們掩飾了許多秘密。
葉笙、王憐花、獨孤傷全身雖已溼透,但對這大雨並無絲毫埋怨之意,反而十分感激。他們魚貫走在雨中,自然是獨孤傷當先帶路。
葉笙終於忍不住問:“你確信熊貓兒的藏身之處,不會被人發現麼?”
獨孤傷冷冷道:“縱是彈丸之地,也有許多別人難以尋覓的隱秘之處,何況這偌大的園林。”
葉笙展顏笑道:“不錯,我在此園中已住了一段時間,也曾逛過幾次,但你此刻帶我走的這條路,我卻從未到過。”
獨孤傷道:“你再住十年,也未必能尋得到此處。”
王憐花突然道:“真的麼?”
獨孤傷道:“哼!”
王憐花目光閃動,緩緩道:“但願你說的地方,不是那花神祠後的巖洞。”
獨孤傷霍然回身,一把抓住他,厲聲道:“你知道那地方?”
王憐花嘆了口氣:“在下不幸湊巧知道。”
葉笙面色也已微微變了:“你去過?”
王憐花苦笑道:“那裡不幸湊巧也正是周瑩瑩的藏身之處,周瑩瑩此刻只怕已在那裡。所幸那巖洞頗為曲折,他兩人未必相遇。”
獨孤傷猝然鬆手,倒退兩步。
葉笙卻鬆了口氣,笑道:“熊貓兒縱被周瑩瑩遇著,也沒什麼。”
獨孤傷已轉身狂奔而去。
葉笙相隨在後,嘆息道:“無論要隱藏什麼,最好都莫要藏在最秘密之處。”
王憐花道:“為什麼?”
葉笙道:“最秘密的地方,往往會變得最不秘密。”
王憐花想了想,點頭嘆道:“不錯,每個人都想找個最秘密的地方來隱藏自己的秘密,而每個人又都以為那地方只有自己知道,卻不知別人尋的最秘密之處,也正是那裡。”
葉笙道:“但願此刻知道那地方的人還不太多……”
王憐花道:“我想,那隻怕也不會太少。”
………………
染香空虛地瞪著門,許久都不見葉笙回來。
門外大雨如注,是不是因為上天知道人間的罪惡太多,所以要借這場大雨來洗個乾淨?那麼,人身上的罪惡,也能洗得乾淨麼?
染香突然跳起來,披上件衣服,衝入雨中。
雨,立刻打得她全身溼透,但她卻希望雨更大些,更大些……她痴迷地走,什麼也不願去想。但她仍不禁懷恨,懷恨……男人,都是豬……死豬……蠢豬。
突聽一人笑道:“醉眼相看月中花,雨中鮮花就是她……哈哈,就是她。”
染香轉過頭,便瞧見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疲倦、失神,滿布血絲的眼睛。但,此刻這雙失神的眼睛卻瞪得很大,就像是一條餓狗在瞪著一塊肥肉似的,貪婪地,眨也不眨地瞪著她。
李大少,這臭男人,正是豬中的狗,狗中的豬!
染香咬著牙!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何模樣。
一個成熟的美麗的女人,僅僅披著一件輕衫,在大雨中走過,溼透的輕衫,緊貼在身上……這豈非正是男人在春天所做的夢中的景象。
李大少早已醉了,所以才會在大雨中游蕩。但他並未醉得連瞧都瞧不見,此刻,他的眼睛像是已凸出來,凸出的眼睛,正停留在她身上凸出的地方。
染香沒有動,讓他瞧,忽然冷冷道:“你是不是想要?”
“是……是……”李大少的聲音已發抖,眼神卻像是一隻餓狼。他的頸子突然粗了,突然咳嗽起來,咳個不停。
染香冷冷道:“你醉了。”
李大少怒聲道:“我沒有醉,從來沒有醉過!但為什麼每個人都以為我醉了?我老婆以為我醉了,楚鳴琴以為我醉了,現在,你也以為我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