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靜用眼角瞟了瞟快活王，嫣然一笑。
葉笙含笑點了點頭，長身而起，道：“我告退了，王爺醒來時，就說葉笙已醉了。”
快活王道：“莫走莫走，再喝幾杯。”一把抓住了葉笙的衣服。
葉笙輕輕扳開他的手指，悄悄走了出去，只聽快活王語聲已更模糊。
燕兒迎在門外，輕笑道：“燕兒領公子出去。”
葉笙笑道：“多謝姑娘。”
燕兒盈盈走在前面，回眸一笑：“葉公子當真是又溫柔，又多禮，真也難怪我家姑娘要……要……”掩嘴撲哧一笑，碎步奔了出去。
兩人穿過重重簾幕，走到前面屋子。
那些少女有的已睡了，有的正在對鏡梳妝，有的正翹著一雙晶瑩的玉腿，在修著腳趾，用一枝小小的刷子，蘸著鮮豔的玫瑰花汁，小心地塗在趾甲上。
葉笙雖未低頭，卻也絕未去瞧一眼。
只聽少女們輕啐道：“好神氣，有什麼了不起！姑奶奶們有哪一隻眼睛，瞧得上你！”
“你瞧他那微笑，有多可惡。”
“嗯，你為什麼要這樣笑？你以為天下的女孩子，瞧見你這笑，都要昏倒麼……哼！自我陶醉。”
燕兒一直掩著嘴在笑，好容易走了出去，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輕輕咬住櫻唇，笑啐道：“好一群醋娘子。”
葉笙淡笑道：“其實女孩子吃醋時，大多可愛得很。”抬眼望去，陽光已灑滿庭園，草木正散發著芬芳的香氣。
他長長伸了個懶腰，笑道：“姑娘請留步吧。”
燕兒道：“你……你為什麼對我總是這樣客氣？”扭轉身，宛如燕子般輕盈掠去。
葉笙搖頭笑道：“人小鬼大的女孩子，是越來越多了……”
燕兒突又轉回頭來，輕笑道：“喂，莫忘了那……”指了指自己的手，又指了指葉笙的手。
葉笙點了點頭，緩步走出遍地陽光的庭園。跟快活王相處，確實是挺艱難的，但艱苦總算有了代價。他終於勝了，終於贏得了快活王的信任。
此刻，他走在溫暖的陽光下，只覺得全身都充滿了活力。那種苦戰的疲憊，也正如庭園一般，此刻被陽光照得全未留一絲痕跡。
他自信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可以應付。雖然他心裡還有幾點想不通的事，但他悄悄摸出藏在袖裡的紙團，便知道今日一切都可獲得解釋。
在路上，葉笙遠遠看見了春嬌，便微笑著招了招手：“過來。”
春嬌身子一震，快步走過來，道：“公……公子還有何吩咐？”
葉笙淡聲道：“快下去吩咐為我準備一籠蟹黃湯包，一盤烤得黃黃的蟹殼黃，一大碗煮得濃濃的火腿乾絲，還要三隻煎得嫩嫩的蛋，一隻甜甜的哈密瓜……快些送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好好吃一頓。”
………………
面對著滿園燦爛的陽光，葉笙慢慢享受著豐富的早點。湯果然很濃，蛋果然很嫩，哈密瓜果然甜如蜜。
他靜靜地吃完，身後已傳來染香均勻的鼻息。謝天謝地，她終於睡著了。
葉笙闔上眼睛，將那張紙上寫的內容又回想一遍：“多日不見，渴思縈懷。今日午時，庭園靜寂，盼君移玉，出門西行，妾當迎君於濃蔭樹下。”
現在，正將近午時。
午時，果然是這快活林裡最靜的時候，經過長夜之暢飲後的人們，此刻正是睡得最甜之時。
葉笙緩步西行，四下聽不見一絲人聲，甚至連啁啾的鳥語都沒有，只有微風穿過樹林，發出一陣陣溫柔的聲音，就像是枕邊情人的呼吸。
遠處有老樹濃蔭如蓋，一條俏生生的白衣人影，正佇立樹下……風，舞起她的衣袂與髮絲。
她的目光，正向葉笙來路凝睇。
葉笙瞧見她，心裡忽然泛起一種難言的滋味，也不知是愁是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