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持續下著雨,江庶剛把鳳白熾扶著躺到床上便聽門外那母子兩對話,言語間頗為焦急。
那柳夫人壓低聲音說道:“柳兒你到底帶回來什麼人?那紅衫女子身上為什麼那麼重的血腥氣?你難道招惹到了江湖上的什麼人嗎?!”
柳公子敷衍道:“你就別管了,她們有難我幫著一些。過幾日她們就會走,你不必害怕牽連到你。”
柳夫人聲音又惶急了起來,她馬上回道:“我怎麼能不管!你是我兒子,什麼事情都要和我說!我們這樣一個小城連賊盜都不多,你,你惹上這樣的人物,你叫娘怎麼護你啊!”
柳公子似乎這才和善了一點,放慢了語調溫和說道:“她們不是什麼壞人,你就放心吧,難道什麼事都讓我遇到了嗎?對了,等一會不要喊下人過來。叫她們送藥送到我房間裡。”
柳夫人沉默了一會才道:“罷了罷了,管不著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響起一陣腳步聲,這房門嘎吱一開。卻是柳公子側著身子進來,進來了就問道:“怎麼樣?身上的傷勢嚴重嗎?”這是問江庶,坐在床上面的女子回答道:“這點傷,不算什麼。”停頓片刻,江庶又說道:“還得麻煩公子取兩件衣裳,讓我們換下。顏色不要太豔麗的。”
柳公子看了看她們身上的衣衫紋飾,看出是雨城常有的款式。走到一邊開啟了房間裡的一處衣櫃,就在床頭不遠。
那衣櫃開啟來看裡面上下兩層,上面放著一些白色中衣褻衣,下面倒是擺著一些各色外衣。江庶面上遲疑道:“這,這些應該是男子服飾吧……”
柳公子一笑說道:“就是這些了,你們沒有住在我的屋子,給你們找女子衣衫怕惹得別人起疑。我就不找了,若是這邊的衣衫你們不滿意,晚上的時候我再拿一些過來。”
男子衣衫較為寬大,下面不是幾幅衣襬而是攔腰圍裙。上面就是正常的衫子之類,不過男子身上的衣衫都會繡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這柳公子的身上就是繡著一些暗紋柳葉。倒也不算出格。
江庶看了看那些衣衫,見顏色有淺有深倒是比自己身上的衣裳要文雅許多,便不再抵制說道:“公子想的周全,那麼就這樣吧。”
柳公子不再多說,只是道:“兩位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我就在旁邊住著。有事來找我就是了。”
江庶點點頭,看他走到門前開了門出去。等到門關合上,她收起臉上的笑容對著床上的人緩緩道:“紅蓮教生天地中,日月無照暗中成。美然出世無嫉恨,八方朝賀入池中。”
鳳白熾轉過頭來看她,江庶盯著她道:“記住了嗎?”見鳳白熾不回話,她又說道:“把這些記住,日後要是遇上什麼情況,或者遇到了我紅蓮教的人。你一定要跟著我說完這四句話。知道嗎?”
鳳白熾躺在床上半閉著眼,忽然江庶拽著她的領子把她撈起來問道:“你別這樣!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聽,知道嗎?不然我也護不住你。”鳳白熾這才睜開了眼睛,小聲說道:“我記住了,紅蓮教生天地中,日月無照暗中成。美然出世無嫉恨,八方朝賀入池中。”她的聲音既柔且低,念起來不像江庶般快捷。
江庶聽她唸完,眉頭鬆了下來。然後道:“鳳,我不懂你為什麼這樣難過,既然他不跟你在一起了。你也該利落放下,就是心裡面不捨得,大不了晚上我再去那客店把謝公子給你搶回來。只要你高興。”
鳳白熾卻是盯著床上的圖畫,說的卻是另一個東西。她問道:“為什麼會是這四句話做你們的口號。還有我覺得那日月無照暗中成的照字可以改成光字,不是順口的多嗎?
想必這就是你們第一代教主起的吧。”
見她說話江庶稍稍放下心來解釋道:“也許吧,可是江湖上的人識字的不多。也不能太苛刻了。我也不懂這四句是什麼意思,師父到是經常念這幾句。”
鳳白熾道:“是我失言了,就算是在鳳都裡,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識字的。”
江庶嘆口氣道:“你既然記住了,那麼我就不再煩你,你睡一會吧。”
鳳白熾沒有說話,又閉上了眼睛。江庶又愁容滿面,坐在床邊想了想。才起身去了衣櫃處翻出一件黑色的衣衫,猶豫了會還是把衣服換上了。當鏡一照,卻是意外的合適。
她慢慢在房間裡面踱著步,幾個來回之後,她面上似乎有了決策,又轉去床邊翻身上床也休息去了。
等到入夜,江庶一下子睜眼,側頭看向旁邊的鳳白熾,她還在睡著,面上是一片寧靜。
忽然聽房外輕輕敲了兩聲,隨後柳公子就開門進來了。剛好看見躍到床前的江庶,她換了黑色的衣衫,發未梳起,懶散的飄在身後。燭光照在她偏黃的膚色上,一雙濃黑眼眸極為顯眼。
柳公子一怔之下沒有認出來人,江庶開口道:“有勞柳公子。”說完才向他走近,拿了桌上的水杯喝完了水。
柳公子笑道:“原來是江女俠啊!把這身衣衫換上,即使出去了想必也沒有人能看出來吧。”江庶抿了抿唇,回道:“這是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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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著的是被柳公子放在桌上的一碗黑色汁水,柳公子把碗舉起來端到江庶面前道:“這是給你治傷用的,你喝了吧。這罐子裡面還有一些,你記得給她也喝一點。”
江庶接過了碗,說道:“多謝公子相護,還這樣為我們操心。”
柳公子抿唇笑著說道:“哪裡用得著你這麼多謝,還要多謝江女俠在山頂的時候幫著我解圍呢!”
這麼一提,江庶停住了往嘴裡送藥的手。抬頭望著柳公子問起他的事來,對著這位柳公子問道:“她們說的那些事真的嗎?
”
柳公子本來被問得一愣,之後反應過來江庶是問他和那李家女兒的事。他面現難色,好一會才對著江庶說道:“有實有虛,我與李家女郎私奔是真,不過李家女郎不會這樣薄情,私奔不成之後就要取君子。這肯定是他們家的主意。”
江庶道:“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嫁給她呢?我看你們家高門大戶,應該不會配不上那李家吧!”
這柳公子又道:“不是配不上,只是她們李家是官,雨城的官。我們只是富庶一點的商賈,她們家是希望李家女兒取一個官場裡的人。”
江庶道:“她呢?她是怎樣想的?”
柳公子雙眼哀愁,只是道:“她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她不會丟下我不管的。我準備過幾日再去瞧她。只是不知道去了李府,她母親會不會讓我見到她。”
江庶看了會他的神色,又說道:“也許她變了呢?她要是變了,你還會喜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