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唱的小姑娘進門,登時勾起了小飛燕的心事,那些事情是她極力想忘記、卻怎麼也忘不掉的。
往事並不如煙,彷彿就在眼前。也是這麼小,也是這怯生生的模樣,小小年紀就懂得強顏歡笑,在人前賣唱賣笑。
小飛燕不耐煩地擺擺手,責備夥計道:“誰讓你放她進來的?”夥計連忙賠笑:“太太千萬別生氣,我領她出去就是了。”
小姑娘聽到這麼一說,大大的眼睛裡流『露』出明顯的失望,低聲哀求道:“各位老爺太太行行好,聽我唱一曲,給幾個賞錢,不然回去又要捱打。”
雲珠心下不忍,低聲對薛太太道:“媽,給她點錢吧,怪可憐的。”薛太太的黑鑽手袋不在手邊,正要吩咐夥計拿過來,陸樹錚朝小姑娘招招手道:“你過來。”小姑娘破涕為笑,問道:“這位爺,想聽什麼小曲?”
陸樹錚擺擺手,從錢夾裡拿出十塊錢,遞給小姑娘道:“曲子我就不聽了,錢你拿去。”
小姑娘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從陸樹錚手裡接過錢,看了又看,好像還是不敢相信。到底是孩子心『性』,她忽然朝門外喊道:“爺爺!爺爺!你快來看,有個客人給了咱們十塊錢!”
門簾一掀,一個老頭拿著一把胡琴,點頭哈腰地走進來,一身舊棉襖油黑髮亮。
老頭朝陸樹錚鞠躬道:“多謝爺的賞。”原來這老頭帶著孫女賣唱,自覺見不得人,怕客人嫌棄,等孫女招來客人後,自己再出來拉胡琴。
陸樹錚溫和地一笑:“曲子我們就不聽了,你帶著孩子先去吃頓飯吧!”老頭聞言,千恩萬謝之後滿意地帶著孫女走了。
雲珠向陸樹錚投去讚賞的目光,陸樹錚報以微微一笑,彷彿在說:“這算不得什麼。”兩人目光的一來一往,恰恰被在座的小飛燕捕捉到了。唱戲出身的人,最會看人眼『色』。
小飛燕暗想:“看來陸樹錚表面上給向小姐幫忙,其實看上的是雲珠。難怪薛太太這麼上心。”
菜上齊了,臭鮭魚、刀板香冬筍、筍乾蒸臘味,安徽特『色』菜一樣不落。薛太太端起一杯酒對陸樹錚說道:“陸處長,向小姐託我請這一餐客,感謝你給她謀了個差事,這份心意你要笑納。”說罷舉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王師長拍手讚道:“好哇!好——哇!”一張蒲扇般大的黑黢黢的大巴掌拍在陸樹錚肩上:“來來來,大兄弟,你快喝一杯。”
雲珠腦海中頓時冒出兩個字:“熊掌”,和碧薇會意地對視一眼。陸樹錚端起酒杯微笑道:“小事一樁,薛太太不必放在心上。”薛太太道:“對於陸處長是小事,對我們向小姐,卻是一件大事。”
陸樹錚正『色』道:“我給向小姐介紹這份兼職,並非出於私情。向小姐一個弱女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份勇氣著實令人佩服。”
雲珠忍不住『插』嘴道:“那天的確是雲珠主張到警察廳報案的。碧薇,你說是不是?”
碧薇沉默羞澀,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雲珠生怕冷落了她,故意尋個話頭問她。碧薇靦腆地笑道:“可不是。我和雲珠可不敢到警察廳報案。”
“砰”的一聲,王師長忽然重重地一拍桌子,震得面前的火腿湯從碗裡潑出來。“日他孃的!這件事老子怎麼不知道?陸老弟,你快給我講講。”
陸樹錚雙手懷抱在胸前:“怎麼,王師長感興趣?”小飛燕搶話道:“不光我們師長,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陸樹錚於是把那天的原委大略說了一遍。
小飛燕嬌聲嘆道:“這樣的事情,只聽戲裡唱過,沒想到向小姐如此狹義心腸!”
時英趁機站起來說道:“王太太,陸處長,我不過一時不平罷了,算不得什麼。我家裡困難,陸處長給我介紹的這份兼職,的確幫了我的大忙。陸處長,我敬你一杯。”說罷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王師長死死地盯著時英,兩眼灼灼放光。今天來赴宴的小姐太太們,小飛燕不用說,當然是濃妝豔抹盛裝出席,薛太太和雲珠的裝束打扮,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就連碧薇也穿上了見客的衣服,打扮得比平常嬌豔許多。
唯有時英素面朝天,依舊一身女學生打扮。王師長成天和八大胡同裡的姐們胡混,鶯鶯燕燕見得多了,乍一見時英這樣大氣豁達毫無扭捏之態的女學生,簡直覺得眼前一亮,新鮮極了。
陸樹錚豁達地一笑:“向小姐不必放在心上。”說罷也是一飲而盡。
薛太太趁機說道:“陸處長,這孩子的心意你算是知道了。這一杯酒我看足夠了。”又對王師長說道:“王師長,你代我們多陪陸處長喝兩杯。”
王師長拍著胸脯道:“薛太太,你放心,我今天不把陸處長陪痛快了,我他媽的就從這樓上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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