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新奇興奮之中又有一絲忐忑不安。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雲珠從門縫裡向外瞧瞧,門口靜悄悄地不見有人走動,雲珠悄聲道:“時英,你認識這位陸處長嗎?”
時英搖搖頭道:“我一個人到北京求學,親戚朋友大多在南邊,哪裡認識什麼陸處長。”
雲珠看看碧薇,碧薇也搖手道:“我也不認識。”雲珠道:“這就怪了,這個陸處長又不認識我們,為什麼這麼給我們面子,直接讓我們上他辦公室來了?”
時英道:“我剛才也在琢磨這事。我猜測,他見我們三個女學生來警察廳,一時好奇,想留我們問一問罷了,別的原因,我也想不出來。”
雲珠拍手道:“想不出來就別想了。趁現在沒人,咱們看看這個陸處長的辦公室,都有什麼稀罕玩意兒。”說完躡手躡腳地走到碩大的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的貔貅左看看,右瞧瞧。
碧薇急道:“雲珠,你規矩點罷,有人進來撞見了可怎麼辦。”雲珠道:“那個陸處長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看看有什麼要緊。”說著放下手上的貔貅,又把玩起桌上的墨水瓶來。
雲珠細細看了一會兒說道:“這個墨水瓶挺別緻,我在別的地方沒見過,八成是外國貨。”說著把墨水瓶舉起來,歪著頭朝瓶底一看,只見上面刻著:“ade in usa”,點頭道:“果然是美國貨。”
碧薇道:“雲珠,你快放下吧,別弄灑了。”雲珠不理會,放下墨水瓶,躡手躡腳走到書架前。書架很高,一直到屋頂,雲珠踮起腳來,只管看最頂層都有什麼書。這邊的書架看完了,又輕手輕腳挪到對面牆的書架前,再細看一番,這才老老實實回到沙發上坐下。
時英悄聲問道:“發現什麼好東西了?”
雲珠指著左邊的書架道:“你們看,這排書架上全是英文書,有赫胥黎的《天演論》,還有孟德斯鳩的《法意》。”又指著另外一排書架道:“這排架子上,都是些四書五經,詩詞歌賦。”
碧薇道:“看來這位陸處長,還真有點學問。”時英微笑道:“也不一定,很多做官的人,別看辦公室擺了很多書,不過裝門面罷了。”雲珠拍手道:“時英,你說得對,這個陸處長,說不定是個赳赳武夫,還滿臉大麻子。”碧薇忍不住噗嗤一笑。
三人在這陸處長的辦公室裡,你一言,我一語,悄聲將這辦公室的陳設議論了個遍,又把這陸處長的相貌為人猜測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中間有聽差進來續了一回茶,等了快一個小時,三人從先前的興奮忐忑變得不耐煩起來。
正等得心焦呢,外面一陣皮鞋聲響,有人殷勤地說道:“陸處長,您這麼快就回來了。”
三人不禁收斂容『色』,正襟危坐。
雲珠一抬眼,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器宇軒昂地跨進門來,三人連忙站起來。
男子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揮手道:“三位姑娘不必客氣,都坐下吧。”剛才那位王科員捧著一疊檔案進來,謙恭地說道:“請陸處長簽字,吳總監那兒急著要”。
男子從桌上拿起筆,目不斜視,嘩啦啦簽好字,丟在桌上,等候在一旁的王科員捧起桌上籤好的檔案,點頭哈腰地出去了。
雲珠在一旁冷眼看著,心想:“哼,這位陸處長,好大的架子。看來今天要白跑這一趟了”。
簽完了字,男子打量著眼前坐著的三位侷促不安的姑娘,換了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說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鄙人陸樹錚,京師警察廳督察處處長,三位小姐久等了。”
一開口竟然如此客氣,大大出乎雲珠的意料,雲珠忍不住向他打量了幾眼,只見他長著一張國字臉,臉上不但沒有大麻子,反而鼻樑高挺,麵皮白淨,頗有幾分儒雅之氣,就相貌而言,也算得上一個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