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默了默:“聽說是多虧了她的婢女忠誠護主,替她英勇赴死,否則,她早就沒命了。”
“怎麼說?”
“早在大半年前,白二小姐腦子就出現了問題,半瘋半傻。李公公的乾兒子李富貴命人給白家送了信兒,問白家是否將這位二小姐接回上京。可白家人拒絕了。”
“拒絕?”
“是的,白家人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已經不姓白了,是生是死與白家無關。
於是李富貴便肆無忌憚,這大半年裡,沒少折磨白二小姐,李公公一死,便要她給李公公陪葬。”
池宴清原本瀲灩的眸子驟然迸射出寒氣來:“一個小雜碎,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草菅人命!”
“李公公回鄉之後,身邊所有事宜全都由這個李富貴代為操持,碩大的府中可以說是一手遮天。
白二小姐跟前有個叫雪見的婢女,趁亂逃出李宅,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白家派了一輛馬車前去接人。
那時候,墓穴都已經挖好,白二小姐也被人五花大綁地丟進棺材裡,即將封棺。危機關頭,雪見帶著車伕趕到。
李富貴也不知道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說什麼都不答應。雪見就在白二小姐的面前,一頭撞死在李公公的墓碑上,血濺當場,英勇赴死。
白二小姐這才得以鬆綁,上了馬車,返回白家。”
池宴清情不自禁地想起,白靜初驚恐之時,蓄滿熱淚,委屈泛紅的眼睛,就像是一頭迷茫驚鹿。
心,竟然不由自主地跟著揪了一下。
一個小姑娘,被五花大綁塞進棺材,面對死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相依為命的丫鬟,奮不顧身地撞死在自己面前,又什麼都做不了。
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歷經九死一生,回到家中,又被至親之人送去陌生男人的床榻之上。
她甚至還能裝瘋賣傻地與自己冷靜周旋!
這三年裡,她所經歷的磨難,肯定比這還要殘酷,所以才能鍛煉出她鐵一般頑強的意志力。
他眸中殺氣更盛,聲音裡也如同擊玉碎冰,帶著寒意。
“現在皇家都廢除了殉葬舊制,他一個老太監,竟然還敢活人殉葬,簡直無法無天。這些人,也惡貫滿盈,留不得了。”
“世子爺您是要插手嗎?其中牽扯怕是不淺。”
“明著不行,我還不能玩陰的?幾個宵小之輩的賤命而已。”
初九的面色有點古怪:“原來在李公公跟前近身伺候的人,已經全都不知所蹤了。”
池宴清面色一凜:“所有人?”
“是,保守估算,至少二十餘人。”
“這麼多人,你們都查不到下落?”
初九搖頭,正色道:“只有一個可能了。”
池宴清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全都遇害了?”
初九一臉凝重地點頭。
池宴清劍眉緊蹙,沉吟片刻,意味深長道:“難怪,她會瘋了,原來如此。”
下屬不解:“為什麼?”
池宴清一字一頓:“因為,她早就知道,只有裝瘋賣傻,或許才能活命。”
“屬下不懂。”
池宴清並未解釋什麼,只淡淡地道:“李公公那裡,我們暫時不必插手了,此事就此作罷。”
初九也不再追問:“那白府呢?”
“白家退婚之前,還是多留心點府中動靜。然後讓初二初三幫我調查清楚白靜初這三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萬一白家不肯退婚呢?”
池宴清溫柔冷笑:“那要看白靜姝有沒有這個命嫁進來。”
初九頓時覺得似乎有寒氣透骨,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