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陸雲洲緩緩掀開被褥,他躺上來以後,跟沈朝惜稍微隔著些距離。
他高大冷淡的身影,在左側,而沈朝惜靠近右側的床頭。
陸雲洲忽然看了眼她,已經將檔案收拾好,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她需要好好休息。
就偏過頭,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床頭的燈光的開關上,沈朝惜眉心微蹙,看了眼他的動作,幾乎清冷的淡聲。
“別。”她自從搬到御清園裡,房間裡的燈都是亮著的,她從沒有關過。
唯一關燈的一次,還是因為知道盛鳴初可能會報復,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
她刻意留了一手,關燈假裝熟睡,等著僱傭的殺手找上門來。
但除此以外,她就沒有關燈睡過覺了。
但是聽到她聲音的陸雲洲手裡的動作一頓,他白皙的骨指蜷了下,似乎停住。
陸雲洲回過頭來,低聲詢問道,那雙漆黑的眸子看向她,眉心皺了起來:“怕黑?”
跟沈朝惜相處了這麼久,他知道她所有內斂的心思,也能一下就看出來她臉上的不適。
所以沒有等沈朝惜回答,他已經轉過身來,似乎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純白色的絨被,蓋好了她的身體。
“那就開著燈睡。”
他的聲音有些冷淡,但是在對她說話的時候,男人聲音聽起來莫名溫柔,讓她無端的心安。
“也沒有。”
沈朝惜唇瓣微張,似在聽到他低聲哄她的語氣的時候,在思考著該怎麼回答他的話。
“就是,不太習慣,關燈以後的氛圍。”
她是軍區的人。
早就經歷過各種黑暗地帶的血腥殺戮了。
並且,早在她十來歲的時候,她就想辦法克服過她因為小時候被綁架的經歷,各種身體不適的反應。
恐黑,也怕狗,但她就是那種不服輸的人。
越是害怕什麼。
越是會想辦法去逼迫自己,去克服心理方面的恐懼,去戰勝那些。
所以,表面上她是沒問題的,只不過在私底下睡覺的時候,她習慣了開著燈,不讓自己處於黑暗之中。
對於沈朝惜來說,小時候的那段經歷,刻在了她的血肉裡。
被綁架,被鎖鏈拴在黑暗的地窖裡,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看到犯罪分子扔下來快餿掉的饅頭的時候。
從那髒汙木樁縫隙裡看到一絲的光亮,她被關在那個裡面,脖子上也拴著鐵鏈子,像狗一樣被囚禁在地下。
那種等人將頭頂上方的門鎖關上時,她身處其中,四周蔓延上來的陰森恐懼感,那種未知的氛圍,她是沒辦法安然入睡的。
但這種小時候對於黑暗環境的恐懼心理,她也早就克服過了。
只是說現在成年後,也受到她軍區事情的影響,睡眠質量很差。
每逢午夜夢迴時,她也總能想到東洲發生的事情,想到因為Y國軍方行動洩密,死在了東洲的那些人。
想到了周許,想到了很多事,所以,開著燈,她能安心些。
但她也不能說是完全不考慮陸雲洲的感受,她想了想,看向了百般縱容她的男人。
“陸雲洲,你要是覺得開著燈刺眼睛,會不舒服的話,也可以關掉。”
“也不是害怕,所以沒關係的。”
“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