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約莫十天,次日清晨。
天邊剛泛起的魚肚白。
晉陽高大的城牆輪廓出現在地面上。
晉陽,是大唐初期軍事要地。
軍營就設在城外不遠處,已經能看到飄揚的黑色唐字旗。
“羽哥,”旁邊一個叫王虎的同隊新兵悄悄湊近了些,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憂慮,“你說……咱們這些人,會不會被分去做通訊軍啊?”
他搓著手,繼續道:“俺聽說通訊軍不用上最前線,平日裡守守城,送情報,巡邏巡邏,總歸安穩些……”
蕭羽瞥了他一眼,王虎臉上全是忐忑和希望。
他搖搖頭,聲音不高,卻很清晰:“我不想做通訊軍。”
王虎一愣:“啊?為啥羽哥?那邊防兵……聽說都是要跟敵人硬碰硬的,那可是真刀真槍玩命啊!”
蕭羽沒多解釋,只是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軍營大門:“要去就去最強的營,上陣殺敵,才有軍功,才有出路。”
他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層:只有最殘酷的戰場,才能最快地殺敵變強,才能讓他最快地獲得力量。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隋唐亂世,所謂的安穩不過是自欺欺人。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抵達軍營入口。
高大的原木轅門,兩側持戈的衛兵身姿筆挺,盔甲在陽光下泛著光芒,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讓所有新兵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帶隊的隊正王五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恭敬地將一卷蓋著官印的文牒遞給守門的軍官查驗。
軍官仔細核對後,揮了揮手。
“進去吧,到演武場集合!”
沉重的轅門被緩緩推開,一股濃烈氣味湧入鼻腔——汗水、塵土、牲畜、鐵器打磨以及隱約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這就是軍營的味道。
營區里人聲鼎沸,到處是穿著各式號服、忙碌著的兵卒。
操練的呼喝聲、兵器碰撞的鏗鏘聲、戰馬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
隊正領著他們這些新兵蛋子,在營區裡七拐八繞,最後來到一片極其開闊的黃土場地。
演武場!
蕭羽抬眼望去,心頭微微一震。
這地方太大了,視野所及,黑壓壓全是人頭!
數千名和他們一樣,穿著嶄新卻未必合身的粗布軍服的新兵,已經密密麻麻地站滿了場地,茫然、緊張,又帶著一絲絲難以言喻的興奮。
人真多啊……這就是大唐的兵源嗎?
“都站直了!不許交頭接耳!保持肅靜!”
前方突然傳來幾聲厲喝,是幾名腰佩短劍的老兵在維持秩序。
場面頓時安靜了不少,只剩下風吹過場地的呼呼聲。
沒過多久,演武場前方的高大點將臺那邊有了動靜。
幾名披堅執銳的軍官簇擁著一個年輕人,登上了高臺。
那年輕人看著也就三十出頭的年紀,一身製作精良的黑色戰甲,襯得他身姿愈發挺拔,面容雖年輕,卻透著一股久經沙場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