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
蕭羽簡單洗漱,用過早膳後,換上一身乾淨的青布衫,深吸一口氣,朝著蕭府深處,他那位便宜老爹蕭霸天的院落走去。
蕭霸天的住處,是整個蕭府最氣派、守衛也最森嚴的地方。
青磚黛瓦,飛簷斗拱,門前兩尊石獅子齜牙咧嘴,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兇悍。
還未進門,就能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和薰香混合的味道。
院門口的兩個彪形大漢看到蕭羽,只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並未阻攔。
他們都認得這位“二少爺”,雖然是個私生子,不受待見,但終究是主子的種。
蕭羽徑直穿過庭院,來到正堂。
堂內,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正赤著上身,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面前擺著殘羹冷炙,顯然是昨夜的酒宴。
他便是蕭家如今的掌舵人,截斷水路、雄霸一方的鹽幫惡霸,蕭霸天。
“什麼事?”蕭霸天頭也沒抬,抓起桌上的一個酒碗,狠狠喝了一口,含混不清地問道。
蕭羽站定,聲音平靜卻清晰:“爹,給我弄個戶籍,我要去參軍。”
“噗——咳咳咳!”
蕭霸天一口酒噴了出來,被嗆得劇烈咳嗽,油膩的臉上泛起豬肝色。
他猛地抬起頭,眼睛死死盯住蕭羽。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要去參軍。”蕭羽重複道,語氣沒有絲毫變化。
“參軍?!”
蕭霸天霍然起身,大手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碟叮噹作響。
“你他孃的腦子被門夾了,還是被驢踢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蕭家是幹什麼的?你爺爺是綠林響馬,你奶奶開人肉包子鋪,老子是鹽幫老大,你娘是……”
他頓了一下,似乎也覺得後面那句不太好聽。
“我們家祖祖輩輩,哪個是跟官府穿一條褲子的?”
“你去參軍?給朝廷賣命?你是想讓整個陝州城的人都看我們蕭家的笑話嗎?!”
“老子打下的這份家業,是讓你去給那些當官的孫子當狗的?!”
“就算你是一個私生子,過的也還算飲食無憂。”
蕭羽挺直了脊樑,毫不退縮地迎著蕭霸天的怒火:“爹,我們蕭家這樣,真的能長久嗎?”
“什麼狗屁長久!”蕭霸天怒吼,“老子在一天,蕭家就倒不了!陝州這地界,除了蘇家誰敢不給老子面子!”
“那以後呢?”蕭羽反問,“爺爺已經不在了,您總有老去的一天。到時候,大哥能撐起這個家嗎?”
“還是說,我們就要一直揹著匪盜的名聲,被人戳脊梁骨,連子孫後代都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