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東西在小心翼翼地汲取建木的力量,只是平和又弱小,沒能第一時間引起他的注意。
他撫觸古銅色的樹皮,閉目,異動源頭是一枚被金葉包裹,表面起伏頻率形同呼吸節奏的持明卵。
“是先前的變故啟用了卵內靈魂的感知,使它開始重塑自我?”
鬱沐撫摸著樹木的枝葉,眼底金光湧動,與樹下共享視野。
他觀察著卵上每一絲金葉的紋路,低聲自言自語。
“也對,「不朽」的一部分力量大致遵循豐饒的邏輯,未經操控的令使血肉會強行抹除化龍妙法自帶的龍性,使生靈具有更接近豐饒的特質……”
“丹楓失敗的原因,和預想中差不多。”
“可惜,我雖然有改良化龍妙法的能力,但為創造生靈轉而尋求藥師的庇護,仙舟人大概難以認同。”
鬱沐突然呀了一聲,困惑地蹙眉。
他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這位病人大部分的遺物已經隨祭奠的星槎駛入星海,天舶司的犧牲者名錄上也確實記錄著她的名字。
那麼,她該怎麼上戶口呢?
改名換姓,重新做人?
又或者直接將麻煩打包送給阿基維利家的列車,敢載著「歡愉」開赴星間旅行的「開拓」,大抵不怕接收燙手山芋。
當然,死而複生,這事兒無論在什麼命途影響的星球中都是相當驚悚的。
鬱沐仔細瞧著持明卵的紋路,不放過一絲細節。
孕育並滋養一個半成品生命的難度很高,尤其是自已被斬殺過的孽龍中提取出的靈魂,很快,持明卵恢複沉寂,先前的活躍不過曇花一現。
好在,治療的思路是有效的。
鬱沐滿意地點頭,靜待片刻,彎腰,拍了拍刃的臉,嘟噥道:
“起床了嗎?”
刃並未睜眼,頭顱一歪,長發散至鬢邊,睡相前所未有的安寧。
“真是的,一個兩個都讓人操心。”
鬱沐小聲發牢騷,無奈半跪,將支離劍在淺水中涮了涮,洗掉塵土,劍身猙獰的裂光重新變得奪目。
他抓起刃的手腕,翻看,指腹輕壓脈搏,移動到筋絡上,面板下游走的金線順著他的指示向刃的手骨蔓延,冰冷的掌心微微發熱。
工匠的手可不是用來執劍的。
隔著繃帶,一點點向指根推動肌肉,鬱沐相當有力,捏得嘎吱作響,脆響甚至有點令人牙酸。
刃蹙著的眉頭更緊了。
大概是痛的,因為刃條件反射地要收手,又被鬱沐不容抗拒地拽著手腕往回拉,牢牢鉗制在手中。
治療是分療程的,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機,無論用藥還是理療,效果都會大打折扣。
暴力療法殘忍但好用,醫德豐沛的鬱沐深以為然。
因此,他捏得更起勁了。
就在他結束的時候,忽然,身後,家中宅門上的鐵鎖發出叩的聲響,起初鬱沐以為是風聲,但很快,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因為,那扇沉重的大門,緩緩地開了。
——吱嘎。
門板蹭過地面磚石的聲音並不響亮,但無比清晰。
鬱沐腦子空白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