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星眼裡的笑意更濃了,稠得像是蜜糖,他將陣刀遞給景元:
“拿好了,這可是贈予蓋世英雄的禮物,雖說,給現在的你實在稍早。”
“不早,等我成為巡海遊俠徵獵四方,我會讓所有人知道這柄彪炳千古的神兵的名字。”景元道。
“它叫什麼?”
應星本要回答自己沒想好,可看著眼前的景元,忽地開口。
“石火夢身。”
石火夢身,擊石的火花一閃即滅,生命短促,如夢易逝。
按理說,贈予長生種的神兵不該取這樣的名字,可景元卻從應星手中接過陣刀,愛不釋手,贊嘆道:
“好名字,庸碌之輩千年枉然,燦烈火夢可徙此身……誒,刀柄上還有一隻小團雀?”
“是不是栩栩如生?”應星一笑。
“是,不行,我現在就去校場試試它的威能。”景元一向沉穩,此刻也迫不及待起來,他抱著陣刀,快跑兩步,轉身高聲道:“應星,快來!”
黃昏時刻,應星的身影被落日光暈勾勒,青黑的發絲中,幾縷白發被光芒燒灼,變成熾烈的紅。
他駐足原地,聽到景元的呼喊並不踏步,彷彿怕驚擾了什麼。
鬱沐站在他身後,無盡的念懷與遺憾彙成風流,繚繞在面前的背影周圍。
校場的黃昏定格在此瞬,永不褪盡。
這次,鬱沐並未立刻打斷應星對過往的緬懷,因為他察覺到了一件事。
隨著歲陽碎片的崩解,屬於絕滅大君的、令人不適的森冷氣息變得有跡可循。
他已然一腳踩進了一個不大精妙的圈套中,但無妨。
建木的魂靈比它萬古長存的軀幹更無懈可擊,即便帝弓司命降下光矢,也不能徹底磨滅豐饒造物的生機。
“該去下一個了。”
鬱沐想著,以同樣的方式斬裂空間,消抹歲陽。
這次,飽食了情緒的碎片試圖反抗,但徒勞無功。
記憶重新拼湊。
一間四壁冰冷的休息室內,星海的光輝從側邊舷窗投來,神情凜然的女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一杯,代鎮守後方的雲騎敬你,如果不是你冒死搶修陣後的金人,今日之戰恐損失慘重。”
“這就是大功臣偷偷從慶功會上跑來找我的原因?”
大戰剛過,除錯機巧,檢修星槎,提防步離再度來犯,他並非長生種,精力有限,連日的緊張工作令他面帶疲憊。
他無奈道:“你我之間,何必客氣。”
“正因為是你我,才更應如此。”鏡流明眸灼灼。
應星一怔,隨即輕笑,淺淺的法令紋帶來成熟的韻味,使他看上去更沉穩,可靠。
應星:“既然如此,勞煩劍首大人陪我到甲板上走走如何?聽工造司的學徒說,那裡能看見罕見的星海奇觀。”
“好。”
鏡流點頭,臨走之時,不忘捎上自己從宴會上順來的酒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