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微微睜大,一向沒什麼神情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驚愕。
等等,這個手感?!
一旁盤查的雲騎見狀走了過來,戒備的視線從面甲狹窄的縫隙裡投射出。
他將陣刀向前一遞,壓低嗓音:“你在幹什麼?”
瞬間,周圍的視線彙集在鬱沐身上,附近幾個雲騎交換了下眼神,緩緩逼近。
警惕的視線刺得鬱沐脊背沉重,像是墜著一塊重石,晃悠悠地拉扯著他的心。
他垂著頭,用不斷摸索的指腹確認手感,那東西會動,表面光滑,在瓶瓶罐罐的縫隙裡竄來竄去,走投無路了,便纏緊鬱沐的手掌,用滑頓的齒尖磨蹭他的面板。
“喂!快把東西拿出來。”
背後傳來雲騎的低喝,陣刀背在鬱沐肩膀上懟了一下,力道很重。
他不得不抬手,那東西卻咬住他的手指,輕輕廝磨,被連著提了起來。
龍角蹭過藥瓶,發出微不可察的劃動聲。
這下,拿出來不是,不拿出來也不是。
鬱沐的面容隱在影子裡,他瞥了眼遠處告示板左上角那張面容端正的持明通緝令,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後悔’的情緒。
他錯了,老練如雲騎,選擇設卡在長樂天的渡口是有意義的。
同為逃犯,鏡流雖然不會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長樂天街頭,但他會。
而且是帶著丹楓一起。
不對,他不是逃犯——至少現在不是,一會是不是……就不一定了。
“和你說話呢!”
這次,背後的雲騎將陣刀的刃對準了鬱沐,他剛要威嚇,只見鬱沐緩緩,將手從包裡拿了出來。
空無一物。
“把手舉起來!”雲騎向前一步,將鬱沐逼退。
鬱沐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將雙手舉起,手掌平展,右手的袖子微微一晃,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腕骨鑽了進去,但速度很快,無法看清。
“這裡面裝的什麼?”
他一退開,身邊的雲騎便走上前去,將藥箱裡的東西全拿了出來。
鬱沐後退半步,垂下手,不經意地碰了下右側手臂,喉結緩慢地上下一滾,嘴唇輕抿,彷彿在忍耐什麼,沒能第一時間聽清雲騎的問話。
“問你呢!”雲騎聲音提高了半度。
鬱沐連忙瞥去,鎮定回答,聲音裡卻有幾分細微的顫動:“藥粉,上面有標簽,我是丹鼎司的醫士。”
“丹鼎司?工作證拿出來。”雲騎蹙眉道。
鬱沐在衣兜裡摸索一通,手指勾出工作證的繩子,拽出來,遞給雲騎的時候忽然僵住。
他呼吸驟然一重,喉嚨裡擠出一絲氣音,眉頭霎時擰著,像是生了什麼急病,無法忍耐地捂住了左肋處。
“你怎麼了?”雲騎詫異地盯著他。
鬱沐輕喘了幾聲,閉眼斂住情緒,幾秒後,他抬起臉,面色虛弱地露出一個笑容:
“沒什麼,就是心髒不舒服,或許是最近夜班加多了,總覺得身體硬硬的……”
他話音剛落,雲騎的陣刀集體拄到了他鼻尖。
鬱沐:“……”
“我開玩笑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