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則寧看過時間,富貴在這吃了少說也有半個小時,主要是魚湯太燙了,他想喝也沒辦法一口氣喝完。
富貴愣住,他吃魚完全是因為好吃才吃的,他沉默兩秒,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開口道:“說不定這個菜的問題就是吃不出來的呢!比如你們做菜的時候,後廚裡不幹淨,不知道掉了什麼東西在魚湯裡,又或者,是這來自南洲的魚本身就有問題!拿那種偏遠地區的魚過來做菜,誰知道你們安了什麼壞心思,這魚肉裡有沒有毒!”
“你胡說什麼!”沒等沈則寧繼續說話,邊上一桌修士忽然開口,怒氣沖沖地說,“你說誰偏遠呢,我就來自南洲,這魚我們從小吃到大的,這麼多年下來根本沒有出過問題,也更不可能有毒!”
富貴脖子一梗,“那,那就是這個酒樓廚房不幹淨!總之,我就是吃了這個菜才會變成這樣的!”
富貴話音剛落,就聽見剛趕來的,衣著低調華貴,容貌俊美的男人不慌不忙,悠悠開口,“我是這家酒樓的老闆,要是您真的是因為吃了我們家的菜品才會出事,那麼我們一定會負責到底,可是……”
可是?可是什麼?
富貴心裡一慌,他根本沒想到這過來的居然是沈則寧本人啊!他原本還以為只是個管事的呢!
在知道了沈則寧的身份後,富貴頓時有點心虛,連說話都沒那麼理直氣壯了。
他可沒忘記當初少爺是怎麼跟自己說,沈則寧是如何將計就計,讓少爺在少城主面前出了個大糗的。
“當、當然是因為吃了你們家的菜了!”富貴底氣不足,急急忙忙地打斷沈則寧的話,“我進酒樓之前還是好好的呢!吃飯的時候也沒離開過座位,要不是你們的菜有問題,還能是什麼讓我的臉變成這個樣子!你們是不是想將這事兒賴掉啊?!”
富貴這麼嚎了一嗓子,周圍圍著他這個座位坐了一圈的地痞流氓們知道輪到他們出手的時候了,便一拍桌子附和道:
“就是啊你們是什麼意思!”
“這酒樓真黑心吶,價格不便宜,將人吃出毛病了還不承認!”
“嘖嘖嘖,這臉看著是要毀容了吧,萬幸是個男人,要是那家姑娘不小心吃到了,那豈不是要毀了人家一輩子?!”
“喂!老闆!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普通的食客好欺負啊!”
二樓的大廳裡頓時吵成一片,沈則寧連眼神都沒有投向那些個流氓,而是慢慢悠悠的,再向富貴問了一遍:“您真的是吃了這道菜才變成這樣的嗎?”
富貴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一直問這個問題,但按照程盛跟他說的計劃,他只能咬死了說就是因為菜才出的問題:“對,沒錯!”
“這樣啊……”沈則寧搖著頭,嘆息道,“我給了你三次機會,既然就不肯說,那我就沒辦法了。”
沈則寧說著,打了個響指,只見大廳的牆上,一個正對著富貴這張桌子的小狐貍裝飾物緩緩變化成了一個鏡子的模樣,從牆上飛了下來,懸在桌子的上方。
隨後,這面精巧的小鏡子慢慢擴大,變成了一個足夠二樓以及樓梯口那兒看熱鬧的食客們都能看見上面的畫面且看清楚的大小。
“……水鏡?”
樓梯口那兒傳來一聲驚呼,“居然是水鏡,還是這種可以隨意變化外表,偽裝成他物,任意放大縮小的天靈級別的水鏡!”
靈器也分了好幾種品質,以天、地、玄、黃分成了四種品階,沈則寧從牆上摘下的那個,正是裡面級別最高的,俗稱天靈級的靈器。
這個水鏡還是沈則寧在曜郢城出差旅遊)的時候,和小狐貍在外面逛街,正好遇到一個快破産了的修士,在他擺攤的大甩賣中以極低的價格買下的。
要說為什麼這位修士要在凡人含量含百分之九十九的南洲,幾乎見不到幾個修士的離國皇城擺攤——
沈則寧和白泱在那位修士自倒苦水的話裡得知,他來到曜郢城後,被這裡的物價驚呆了,比其他四個洲可便宜太多了,主要是靈石和銀子的彙率,買東西那簡直像是打了半價一樣!
修士是個兜裡並不算富裕的散修,最多隻是不太愁吃穿,但自從來到南洲,發現這兒買東西很便宜之後,便感覺自己一夜暴富,大手大腳的兌換了許多銀兩,高高興興地過了一段堪稱奢靡的生活。
他本來想著,自己是個器修,沒錢了大不了隨便賣個靈器嘛。可他忘記了,南洲這裡靈氣不充裕,根本沒有多少修士愛來這地方,他過來也是為了擺爛度假而已,等錢真的花光了,便日日在大街上擺攤,期待著能有修士來收了他的靈器,要不然,他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了!
城裡的守衛看他是個修士才沒有趕他,任由他在大街上擺了好幾天的攤,終於,在五天下午,等來了沈則寧,一眼便瞧上了他的天靈級水鏡。
修士本想把這個水鏡留到最後再賣的。
雖然水鏡對一般修士來說用處不大,多是被各大宗門採購走,而他是個散修,也沒什麼聯絡到大宗門的渠道,本來想回了中洲後找個拍賣行拖拖關系賣給大宗們的,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回到中洲,被沈則寧給截胡了。
那面水鏡的鏡面上,忽的泛起了一道水紋。
光滑的鏡面上波瀾驟起,很快就轉化成了十幾分鐘前的畫面。
不僅大屏高畫質,且連聲音都錄了下來。
於是二樓大堂裡,和樓梯處跑來圍觀的一、三樓食客們,便看到富貴是怎麼吃光了一砂鍋的燉魚,又是怎麼偷偷摸摸地從衣服裡摸出來了一個紙包,做賊一樣避開服務員和周圍人的目光,悄悄將裡面的白色細粉撲在臉上和手背上的。
水鏡的位置放到恰到好處,這些圍觀的修士們,還能看清富貴那張麻子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吃魚吃到陶醉忘我,噸噸噸幹完了魚湯,再一臉糾結地掏出了紙包,把粉末往自己身上抹的全部細節。
沈則寧特意用了靈力讓水鏡裡面的畫面加速了,因此修士們沒等多久,很快就看到富貴在往身上抹了白色的奇怪粉末後,那些接觸到粉末的面板迅速隆起,發紅,浮腫,變成了一個個可怖的大包。
他試圖栽贓酒樓的全部經過都被沈則寧放了出來,連一點細節都沒落下。
“嗐,我就說了,這事兒肯定有蹊蹺,沈老闆這裡的菜怎麼可能會有問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