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術直起上身,繼續說道:“確實失意了。後來家裡遭遇變故,雙親只剩下一個寡母,家中還有一個妹妹,寡母每日紡織種地,累得要死也養不起兩個孩子……想躲去哪兒?”
“那她們怎麼辦?你……太壞。”
苓術在莊錦複的身後,抓住她的下頜,令她抬起頭來,仰著長頸,狐貍吐氣在仙尊耳畔,又頑又劣地笑:“師尊有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跪在我面前?”
她掐住下頜的力量不輕,莊錦複怨她手重,惱了起來,喘著粗氣罵她:“看我像個搖尾乞憐的狗,你很爽嗎?”
“感覺絕妙。”她壞笑,“講到哪兒了?”
“呵。”
苓術自問自答:“那她們怎麼辦?適逢戰亂之年,招收女兵,她報了名,應徵入伍,邊關五年,洗去了她的稚嫩……想要就別躲呀,師尊,開始的時候不是很大膽嗎?她成長為一員大將,女將軍凱旋,入城時再見那姑娘。”
莊錦複恨她囂張,榻下裝乖扮老實,一到榻上面目全非,說的全是混賬話,想做的都是混賬事,莊錦複羞赤臉脖紅,慍怒叫罵:“還敢叫我師尊,你個欺師犯上的混賬!”
“啪——”
“啊!壞狗!混賬東西!”
“誒~”苓術笑得歡,低頭去吻落在她背上的發,“繼續我們的故事。”
放開捏著她的下頜的力道,坐在一旁,引來一支茉莉,好整以暇地捏著花聞,“快問我後來如何了?”
用這故事釣著她,不上不下,她怎麼敢停在這兒?莊錦複恨恨憤憤,只能順著她的意:“五年,說不定早嫁作人婦了。”
“您猜錯了。”她把茉莉花別在莊錦複耳邊,潔白無瑕的花點綴滿面含春的仙尊,秀色可餐,她滿意了,才繼續說,“女將軍風光無限好之時,官家小姐全家鋃鐺入獄,小姐家有個在宮中當女官的堂姐,堂姐四處奔走,吃盡了閉門羹,不得已求到女將軍這裡,軍械案,正是女將軍上告的案子。”
“啊……”莊錦複不上不下的感覺這才消去,快慰地主動接近她,問她接下來的事,“那她出手相救了嗎?”
苓術感覺也差不多了,加快了講故事的進度,故事收尾是要一氣呵成的,免得聽故事的人情緒達不到情緒的最高點,前面講的那些全白費,又要從頭再來捋順,增進感情,太累,聽故事的人也沒耐心。
苓術看了那麼多話本子,自己私下關上門來,也寫過不少,自己寫自己看,全都是她一個人,寫的時候,一直都是想著她的,今朝,她終於能將她準備了許久的故事講與她聽了。
“救了,派人去查,姑娘家其實是被冤枉的,被人拉出去頂包,倒黴透頂,女將軍不願忠良被害,暗中蒐集證據,重新報上去,堂姐代她們一家人千恩萬謝,高贊女將軍人品貴重。”
“女將軍很好對吧?不,她是個壞種。”
“……壞……種?”莊錦複被她嚇著,從嘴裡吐出來的音節含糊,她有預感姑娘將會遭遇不幸,她不想女孩受苦,可這種感覺太勾人,她沒法不喜歡,很想繼續聽下去。
“她喜歡那姑娘,此時正好抓住了機會,她霸道,不願放手,她給堂姐提了個條件,要官家小姐入她府中。”
“你快些……快些說!”
“官家小姐還能有什麼辦法,女將軍幫了她家,讓全家免遭死刑,女將軍挾恩圖報,要自己,她只能去了。入了將軍府,女將軍如她所想,是個好美色的壞家夥,她漸生了逃脫之心。”
“後來,她終於逃脫,進了朝堂,女將軍哪裡允許她逃脫,二人在朝堂上,針鋒相對,互相處處掣肘,所有人都知道她們是死對頭,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在沒有外人的地方,二人經常吵著吵著就將矛盾化為一吻,彼此心照不宣——
‘我恨你,也愛你’。”
茉莉花從莊錦複耳畔掉下,落在兩人五指緊扣的手邊,顫動了幾下,故事終於講完,莊錦複聽到結局舒適的長舒一口氣,伸腿踢她肩膀一腳,苓術咧開嘴笑,乖乖受著。
苓術低頭親吻莊錦複的額頭,柔聲道:“師尊,我們與她們不同,我們只有愛,沒有恨。”
苓術轉身下榻,去找帕子,皓腕被人輕輕握住,她聽見身後的人羞澀地小聲說:“你不要嗎?”
“還有力氣?”
“我……”
“好啦,我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容易被妖的原始慾望推著走的小姑娘了。”苓術轉頭,握住那隻手,彎腰吻在手背上,眉眼溫柔,完全看不出剛才作弄人的頑劣樣。
狐貍,太兇,太壞,太敢冒犯。
莊錦複抽出手,轉過臉去不搭理她,心裡暗暗下定決心努力修行,盡快將身子恢複到原來健康而有力量的狀態,這樣她才能反了她。
苓術拿了帕子和水盆過來,細心地用法術把水變溫,沾濕了帕子彎腰過去。
莊錦複裹緊了衣裳,從榻上起身,要去浴間,不許她碰,仙尊的骨氣在下榻後兩步之內全都撒了一地。
她腿軟,竟站不住,摔在了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