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吧。”莊錦複收回自己的佩劍,邁步就走。
莊錦複的劍略重,劍身散發著寒意,卻不會凍著執劍人,好似通靈性。
苓術瞬間恢複了活力,貓兒似地湊在她身邊:“莊錦複,你的佩劍叫什麼名字啊?”
她一如既往地糾正她:“叫師尊。它叫梅須。”
苓術:“它的名字有什麼意義嗎?”
莊錦複淡然道:“取自盧鉞《雪梅其一)》,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正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梅與雪相比,好比人各有長處,理應相互學習。”
二人往外走,苓術卻在竹錦山的迷霧法陣前停下腳步。
“怎麼了?”莊錦複疑惑回頭。苓術忽彎腰蹲在地上選起了石頭。
“你撿石頭做甚?”莊錦複又問了一句,苓術沒有回答,拾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動作極快,對著身後跟隨之人的腹部扔過去。
啪——石塊被對方炸了個稀碎。接著人影一閃而過,沒了蹤跡。
苓術對著四周怒喊:“王裡賦!給我滾出來!”
沒動靜,四周只有幾聲鳥兒啁啾。
苓術接著喊:“狗東西你跟著我做什麼?!你就這麼想我死嗎?”
一團紫色煙霧在一丈之外落地,衣冠楚楚的王裡賦現於她面前,她偷偷緊握著拳頭,逆著心中最初的情感,張了張口又合上,而後垂眸,冷聲說:“是。”
“我想你死。”
苓術聽了這話,心火直冒,臉上的兇野的獸像顯現,頭上狐耳冒出,一副蓄勢待發的狠樣。
王裡賦淡然揮了一揮手,苓術被強勁的法力逼得退了三丈,直到後背抵在竹子上才停下,那無形的力道掐住她的脖子,勒得她呼吸困難。
既如此,苓術全然沒有求饒之意,哽聲道:“王、王裡……賦,狗東西!”
王裡賦威脅不斷:“你一個練氣期的小修憑什麼和我鬥?”
“憑你的爛命一條?”
苓術與脖子上的力量抵抗著:“狗屁!老孃……築基期了!”
王裡賦嘲笑似的笑了一聲。
“夠了!”莊錦複厲聲道。
她話音剛落,苓術脖子上的鉗制力量便消失了。
莊錦複態度不卑不亢,言語間帶著涇渭分明的警告:“師尊,我的徒兒我會管教。”
王裡賦負著手,一副儀態端穩高高在上的模樣:“你最好是能管好。”說罷,化為一團紫色煙霧,消失在原地。
王裡賦莫名的出現,把苓術剛才與莊錦複和平相處的好感打散了,她看莊錦複的眼神裡多了點審視,她不太相信人,她對莊錦複救她的動機感到惴惴不安,真的有人會完全不求回報地去幫一個陌生人嗎?
苓術垂著頭,眼底的鮮活沉了下去,她患得患失,她問:“莊錦複,你實話告訴我,你收我為徒到底是因為什麼?”
莊錦複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我該給生命本身一個選擇的機會。”
她說得自然,言語之間,有了悟之後的悲憫。
“真的嗎?”苓術眼底的光似水面上浮動的粼光。
“真的。”莊錦複點著頭,夕陽之下,竹林裡有暖洋洋的光,它安然地打在莊錦複的身上。
苓術站在陰影裡,陽光在她面前,一步之遙。
“我不騙你。”莊錦複微微笑了起來,嘴角梨渦淺淺,她看起來親和、溫暖,讓人想靠近,想淪陷在此刻的溫柔之中。
“師尊,謝謝你。”
苓術走出這一步,一腳踩在暖黃的陽光裡,與她並立。
莊錦複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