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士垂著頭,神情有些許尷尬,梁禎的回歸,最尷尬的當屬他這個舊部下。
祝雲瑄例行公事地問候了他幾句,並未多說什麼。外頭的雨眼見著停了,他們重新準備上路,路過徐方士身邊時,梁禎頓了頓腳步,淡道:“你只要忠誠於陛下,便沒有任何過錯,不必覺得難堪。”
徐方士愣了愣,回過神時梁禎已經跟在祝雲瑄後頭上了車,目送著禦駕走遠,他收回思緒,眉宇間有了輕快之意,轉身回了自己的車輦上去。
車裡,祝雲瑄問梁禎:“你跟他說了什麼?不會又嚇唬了人吧?”
梁禎好笑道:“我是那樣的人嗎?不過是安慰了他一句,叫他別見著我就緊張,我又不會把人給吃了。”
祝雲瑄沉吟道:“……朝中這些人的看法,你其實不必太在意的。”
梁禎笑著搖頭:“阿瑄覺得我是那種,會在意別人看法的人嗎?”
祝雲瑄望向他的神色有一些複雜:“以前是不會,可……先前明明不需要你親自做欽差去辦案,我知道你也是想多做些事,好叫那些私下裡非議的人閉嘴。”
祝雲瑄明白的,梁禎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卻會為了自己這個皇帝的名聲去做許多的事情,所有這些,他其實都看在眼裡。
梁禎不在意地捏住他的手:“別擔心,我有分寸,阿瑄若真心疼我,以後多寵寵我就是了。”
祝雲瑄回握住他的,垂眸看著他們交握在一塊的雙手,點了頭:“嗯。”
到定國公府時還未到晌午,他們沒有叫人通傳,下了車便直接進了去。
後院裡,暥兒和銘兒蹲在地上玩彈珠,元寶在一旁練劍,祝雲璟和賀懷翎今日休沐,都在家中,正靠在一旁的廊下一塊看書說笑。
祝雲瑄和梁禎大步進來,暥兒第一個看到了他們,站起了身嘴裡叫著“父皇父親”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撞進了祝雲瑄懷裡。
祝雲瑄笑著將人抱起,小孩兒大了一歲最近又沉了不少,他抱著已經很吃力了,梁禎見狀,順手就將孩子接了過去。
祝雲璟迎上前來:“來之前怎麼不叫人先來說一聲?我們也好準備準備迎駕。”
“迎什麼駕啊,別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這裡又沒有外人。”祝雲瑄說著制止住了欲要見禮的賀懷翎,“坐下說話吧。”
梁禎抱著兒子,笑問他:“暥兒想我們了嗎?”
小孩兒摟著他的脖子嘻嘻笑:“想父皇,不想父親。”
“好你個小沒良心的,父親白疼你了,虧得父親還特地給你弄了匹小馬駒來,你就是這麼對父親的?”
聞言,暥兒的雙眼頓時亮了:“真的嗎?小馬駒在哪裡?暥兒要看!”
梁禎故意逗他:“那你想不想父親?不想父親不給你了。”
小孩兒立馬點頭,大聲道:“想!”
祝雲瑄默許了梁禎搶功勞的舉動,並未說馬駒其實是他挑的,笑著與眾人解釋:“暥兒聽說元寶得了匹馬駒,也嚷著想要,我們就去馬場給他挑了匹來,也給銘兒選了一匹,都在外頭院子裡。”
祝雲璟不贊同道:“你這也太寵孩子了,他們才幾歲,騎什麼馬。”
“沒事的,叫人多盯著些,別叫他們亂來就行了。”
男孩子都是喜歡馬的,一聽到有馬駒幾個孩子都興奮了起來,元寶帶著兩個弟弟去前院看馬兒,剩下四個大人坐下喝茶閑聊。
祝雲璟他們是去年年底時回的京,賀懷翎如今在京中任職京衛軍統領,正是意氣風發時,祝雲璟則比年少時性情平和了許多,已經沒了在外頭到處跑的興致,也領了個編修前朝書籍的閑職打發時間,醉心於書海中,時不時進宮陪祝雲瑄說說話,日子同樣過得悠哉。
在定國公府用了午膳,又閑聊了半個下午,祝雲瑄他們才抱起昏昏欲睡的兒子告辭回宮。
坐上車,暥兒在半夢半醒中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祝雲瑄,下意識地喊他:“爹爹。”
自回宮後,暥兒便被那些個太師太傅教導只能稱呼祝雲瑄父皇,小孩兒鬧了好一陣別扭才改了口,如今只有時與祝雲瑄撒嬌,或是如現在這樣睡迷糊了才會喊他爹爹。
“爹爹在,”祝雲瑄將孩子抱在懷裡,低頭用下巴蹭了蹭他柔軟的頭毛,“你睡吧。”
暥兒閉上眼睛,很快睡了過去,手裡還捏著祝雲瑄在廟會上給他買的竹龍。
梁禎伸手颳了刮睡夢中的兒子的鼻子,見祝雲瑄神色困頓,將他攬進懷裡:“你也睡一會吧,我看著你們。”
祝雲瑄點了點頭,靠著他,安然地閉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