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自述,聽者傷心,聞者落淚,當然,僅限於家裡有女子常年混跡於集賢樓的人家。
許多人聽了除了唏噓不作他想。
倒是王思棠頗有感觸。
環顧四周,不乏悄悄遠離婦人的人,眼中帶著嫌惡,是了,沒人願意與家中有失貞女子的人家親近。
“女子天生弱勢,失貞並非她自願,明明她們才是受害者,緣何各位不去怪那些罪魁禍首,不去怪惡人甚至男人,卻自然而然的將錯誤與嫌棄放在女子身上?”
王思棠看向一位之前明明和婦人站在一起,此時卻一臉嫌棄躲出老遠的女子,問道:“你家沒有女子去過集賢樓,或者你在之前沒有受過那惜兒的半點恩惠,便是不曾,她算不算是你看著長大的?”
那女子臉色一僵,訥訥不敢答話,倒不是她認識到自己錯了,而是因為說話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宮裡娘娘,她不敢言語。
“也是,這世間不乏受害者本身也是加害者!往往女子對女子才更為苛刻,就像是你,你身為受害人母親,竟然對自己女兒身上發生的變化無動於衷,該說你是愚蠢還是自欺欺人?”
王思棠嘆息一聲,看著那哭天搶地的婦人,神情無悲無喜:“同為女子,又母女連心,本主是真的好奇,你是怎樣把自己變成瞎子的?當真就一點懷疑都沒有?”
“不過是被利慾迷花了眼,將親生女兒當成了貨物一般,企圖賣出更高的價錢,萬不想結局竟如此悽慘,倒是白費了你一番功夫。”
“還有你……好個痴情的書生,你之前那一番話讓在場眾人為之動容,想必同情你有之,敬佩你亦有之,可是在本主看來,你就是個稍稍有一點良心的人渣罷了,何止廢物,簡直就是垃圾。”
王思棠這話一出,引起一陣譁然,若非她坐於皇帝身旁,怕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有讀書人忍無可忍:“娘娘何出此言,這位兄臺一心牽掛心中佳人,想盡辦法解救,為此不惜忍辱負重,這等重情重義之人難道不該受到讚揚嗎?”
有年輕小娘子當即紅著臉羞赧表示:“這位公子品性高潔,若小女子能夠遇到,此生無憾矣!”
“呵!品性高潔?爾等不僅眼瞎,還心盲。”
王思棠嗤笑:“你確實想要救人,也因此受了些許皮肉之苦,流言之傷,但也僅限於此了,本主且問你,你當真用盡你所有辦法,傾盡全力去救她?那麼你的師生同窗呢,你的三五好友左鄰右舍呢,你可曾一一求助?別說你乃孤家寡人一個。”
此言一出,不少人陷入沉思。
書生臉色一白。
婦人撲過去抱住書生的腿又捶又打:“好啊,你還騙我說你一心要救我惜兒……”
“你可閉嘴吧,來人,將這老虔婆拉開!”
王思棠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下意識指揮起皇帝身邊的侍衛來,那侍衛也是個機靈的,瞄了一眼皇帝,見皇帝並未反對,便大步上前一把將婦人提溜到一旁,壓跪在地上。
皇帝:“……”伐開森!
“哼,”王思棠冷哼一聲:“那是你的女兒,你自己都不救,指望別人救她,少男少女情竇初開的一點子情誼,指望別人賠命?有人救就不錯了,集賢樓裡如今有多少女兒家身陷囫圇?有幾個等得到人來救?”
這話有道理,眾人再次陷入沉思,不禁茫然了。
楚容偷瞄了眼皇帝,不禁開口問道:“敢問安嬪娘娘,您一會兒說這位書生不對,一會兒又說錯在其母,那麼這件事情當中,究竟誰錯得更多?”
“誰都錯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