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再次譁然,有人的抽泣聲很大,楚丞相蹙眉壓手:“可有跟蹤?”
“這……”
那是往稻香山的路,他哪敢跟蹤,不由擦了擦額頭冷汗:“下官命人在必經路線蹲守,發現王大人天不亮就出城,亥時甚至更晚才回城,那時候城門已經關閉,王大人還因此與城門護衛發生爭執,最後是拿了……太傅大人的令牌才得以入城的。”
朝臣一窒,不少人偷偷看向常太傅,常太傅老僧入定般淡聲道:“本官信任子期。”
這話就微妙了,信任什麼,是信任王大人沒有去稻香山,還是信任其沒有生病?
有十分懼怕癘風的官員甚至忘了害怕太傅,顫聲質問:“太傅大人怎可徇私,此乃國事,不是講究師生情誼的時候,若是太傅大人也被牽連染上癘風……”
“染上了本官就受著,”常太傅老臉一沉,環視滿朝文武,陰惻惻道:“擔心也無用,若是本官那孽徒當真將癘風帶到朝堂,本官自會活剮了他,若你們不幸沾染上,本官便是病死了也能讓人活剮了你們,泱泱大坤,大好男兒不計其數,這滿朝文武便是換一批人來坐也使得。”
這話可謂是霸氣到了極點,也不講理到了極點。
滿朝文武無語凝噎,只覺總算是明白了當今皇帝為何是這般作風了,比之先帝簡直堪稱野蠻;
所以先帝那般溫和一人,為何給當年的太子選如此一老師?
這哪裡是古板的老學究,分明就是一流氓大儒。
國有二老,如有二寶啊!
皇帝也沒料到兩位肱骨大臣這般給力,眼見滿朝文武被震懾住,便淡聲道:“此事茲事體大,不能不謹慎,妙山王,便由你去仔細調查一番吧。”
丞相和太傅默默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底的笑意,讓妙山王去查,他本身就是“同犯”,皇帝這招也是妙得很。
然而朝臣們卻放心得很,妙山王乃皇室之人,最是厭惡這種惡疾,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到時候一旦王祭酒的罪名坐實,觸怒妙山王,妙山王甚至可以來個先斬後奏。
妙山王心裡呵呵,面上卻是一臉肅穆:“臣弟領旨。”
“既如此,兩月後迎接外邦來使你便不適合了,”皇帝略一沉思:“這樣吧,讓常簫、梁景瑞、楚容這些個世家貴公子去與那些使者接觸一二,武鐵頭,你心思細膩,洞察先機,此事便由你在旁壓陣,切莫墮了我大坤的威名。”
“臣遵旨。”
武大人萬沒想到會落一個這樣的差事在頭上,一時有些莫名其妙,這事兒不該是他負責才是啊。
已迴歸刑部的俞大人出列道:“皇上,外國來使多半由皇族帶領,武大人乃大理寺卿,職責不在此,怕是不妥。”
皇帝頷首:“確實不妥,外邦來使,必定花銷不菲,戶部尚書何在?”
“臣在。”自從上回賠了一大筆銀子給國庫,田尚書最近的日子可謂是緊巴巴,愁錢都愁得沒心思給朝臣們扯皮了,這會兒猛然被皇上召喚,更是夾緊尾巴老實得很。
“此事少不得有你一份,給朕好好辦差,若是再看不緊銀子,朕將你整個尚書府都收歸國庫。”
田尚書雙股打顫:“再不敢了,再不敢了,臣,臣遵旨。”
要真被收了尚書府,他堂堂戶部尚書的臉往哪兒擱?
今日的朝堂就此沉寂,再無一人上奏,隨著一聲“有事上奏,無事退朝”,滿朝文武像是被人追殺一般,作鳥獸散,皇帝和幾個大佬心知,這些個膽小怕死的是被癘風病給嚇著了,想也知道是回去悄悄趙太夫看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