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後的一切與朕何幹?那些汙言穢語與朕何幹?朕只知道若此時有人膽敢犯到朕面前,在太傅面前說三道四,朕便斬了她。”武祈寧眉梢微挑,眼尾似銜著未化的初雪,微微上翹的弧度勾起三分銳利。
全身上下皆是少年人掌權的肆意妄為。
寒光乍現,利劍出鞘,裹挾著破空銳響,劍柄一下打在她的右肩上。
“若是臣呢?陛下也要斬了臣嗎?”
武祈寧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脊背挺得格外直。她垂下眼眸,一字一頓道:“太傅身為帝師,自有管教之職,朕自無話可說。”
劍柄再一次砸在她的肩上,武祈寧悶哼一聲,揚起通紅的眼眸,嗚咽道:
“朕只是心悅太傅,想要跟太傅在一起,有何錯?朕既沒有酒池肉林,也沒有迫害百姓,朕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握著劍柄的手抖得不成樣子,僵持在空中,再也打不下去了。指結因過度用力而泛著青白,宋時微的睫毛劇烈顫抖,像是暴風中折翼的蝶,撲閃著想要攔住眼底翻湧的淚潮,與這搖搖欲墜的軀體較著勁。
武祈寧抹了一把淚,目光灼灼地仰頭盯著她,一字一頓問道:“朕只想問太傅一句,太傅可曾心悅朕。若不心悅朕,您的眼眸為何這般的紅。告訴朕。”
那抖動的硃砂痣像一滴凝固的血珠,順著視線燒入胸膛,滾燙的觸感從心口炸開。每一次心跳都裹挾著灼痛,像被人用燒紅的銀針將這抹豔色深深刻進血肉。
劍柄呼嘯而過,這一次,打在了她自己的身上,而後,劍柄再也握不住了,嘎吱一聲砸在地上。武祈寧通紅著眼湊上了前,哆嗦地揉著她的傷口,蒼白如紙的手臂上,一道突兀的紅痕蔓延開來,像是春日裡突然綻放的血色海棠。
宋時微閉了閉眼,直挺的背佝僂地彎了下去。滾燙的淚珠順著蒼白的臉而下,滴在顫抖的脖頸和凹陷的鎖骨上,瞬間潰不成軍。她輕聲道:
“陛下沒錯,從始至終都是臣的錯。”
“太傅,一切皆是朕的一廂情願,您若不願朕也不會逼您。您不管朕就好了。你別……別”哭
武祈寧無措地輕輕拉了拉宋時微的衣袖,那雙手想碰又不敢碰她。
沾上淚珠的眼睫顫了顫,她睜開了淚眼朦朧的眼眸,瞧著跪在地上急得團團轉的武祈寧。
“陛下啊。臣是您的太傅,若有錯,也是臣一人之錯。史書上的汙名也該是臣的。”
她伸手攏住了武祈寧的眼眸,彎腰湊了上來,在她的唇瓣落下了一個吻。
很輕,很輕,一觸即逝。
鹹濕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砸在武祈寧的嘴上,混合著津液被她吞嚥了下去。
武祈寧愣住了,被遮蓋住的睫毛一下一下慌亂刷著宋時微的掌心,湧出的淚水打濕了她的手掌,順著臉頰而下。
“太傅……”
“臣在。其實,臣也心悅陛下……”
一語剛落,宋時微閉上眼眸又湊了上去,她將武祈寧嘴角的淚一一吻去。
而後她溫柔地抱住了武祈寧的腦袋,將其摟在了自己的胸前。伸手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幹淨。
身為太傅,是她未盡職責教導帝皇。身為臣子,是她不知廉恥引誘帝皇。
千錯萬錯皆是她的錯。陛下年紀小,皆是被她矇蔽了。
萬千罪名由她擔著,無論生前還是生後,陛下只需高坐在殿堂上,執掌江山,威儀九州。
她是她的太傅,不需要一個孩子在她前面擔著。
這個孩子,只需要站在她身後肆意妄為即可,她……願意的。
陛下,您想做什麼便做吧。
“乖孩子,抬起頭來。”
溫柔的聲音下,覆著薄繭的手輕輕摩挲著武祈寧的下巴,將其抬起。
外衣不知何時被她褪去,只留下一件單薄的中衣,紅色的肚兜藏在其間,若隱若現。
如瀑布般的黑發披散在肩上,宋時微抬手拂過鬢發,將其別在耳後,讓武祈寧看得更清晰了。
沐浴在燭火下的宋時微臉頰緋紅如晚霞,染在她慘白的肌膚上,更是絢爛。
忍著羞,她牽著她的手放在了胸前。
尾音微微上揚,像把浸透蜜糖 的絲線,纏繞在武祈寧的心上,她微張的唇輕喚了一聲:“祈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