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幹淨的鎖鏈緊緊拴在她的腳踝上,幾道紅痕若隱若現。宋時微蜷縮在幹
幹淨的鎖鏈緊緊拴在她的腳踝上, 幾道紅痕若隱若現。宋時微蜷縮在幹燥柔軟的稻草堆裡,單薄的中衣被汗水浸濕了。被箭矢刺穿的肩膀雖然已經處理過了,但也僅是簡單的止血敷了層藥, 不讓她這麼容易就死了而已。
繃帶縫隙裡滲出淡黃的膿水, 灑在她的中衣上, 已然與殷紅的血液一起凝固了。
她艱難地直起背, 向濕冷的牆角靠去。牢房外漏出的幾縷冷光, 映得她的臉色比牆皮還要灰敗蒼白。
破碎的咳嗽聲從喉裡溢位,在空曠的牢房回蕩。每一次隱隱扯動傷口,鑽心的疼痛便順著脊樑爬上後腦, 她只是疲倦地倚在牆上, 隱忍地悶哼幾聲。
滴答滴答,地牢深處傳來滴水聲,混著遠處刑具的吱呀以及悽厲的慘叫。
“陛下,陛下, 臣錯了,啊啊啊……”
“陛下, 臣是京城王氏!京城王氏!傳承百年的世家大族,在外行走之人成千上萬, 陛下不能殺了臣!不能殺了臣!”
“陛下,是我錯了,是臣錯了,臣願意奉上陳氏上百年的基業,求陛下放陳家一條生路。”
啊啊啊啊……
求饒聲、謾罵聲、詛咒聲,最多的是痛苦的嘶吼聲。
鐵鞭破空的銳響彷彿在她耳邊炸開, 皮開肉綻,骨頭斷裂, 哪怕知曉那些人都罪有應得,她也不由抖上一抖。
皮肉隨著鞭梢翻飛,破碎的血肉間暴露出青白的筋膜,隨著半空劃出的那道猩紅的拋物線,濺落在生鏽的刑架邊緣。血腥殘暴的場景不斷在她腦中浮現,漸漸地與她記憶裡被淩遲的場景重合在了一起。刀刀剮在她身上。
止不住顫抖的手指死死揪著鋪在地上的稻草,她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又向牆角縮了一點。
臉上掛著一慘白的苦笑,她原以為她都忘了,沒想到,還是這般的疼,疼得她有些受不了。
“丞相大人,別來無恙啊。幾日未見,竟狼狽成這副模樣,真是,連狗都不如。”玄色龍袍上的金線在陰影處泛著冷光,武祈寧緩步逼近,繡著龍紋的靴底一腳踩在勒在他身上的鐵鏈,丞相悶哼一聲,刑具上的鐵鏈隨著他的動作嘎吱作響。
“成王敗寇,臣沒有什麼好說的,陛下想殺便殺吧。”身上沒有一處好皮的丞相虛弱地道。
手上染血的鐵鞭強硬地將他血淋淋的下巴揚了起來,武祈寧眯了眯眼,陰冷的臉龐突然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她湊近了些,俯於丞相耳邊輕飄飄地道:“放心,丞相家裡上上下下朕一個也沒有放過,包括你秘密送去祖地的那些子嗣。朕馬上讓他們一同下去陪你。”
丞相沉默了片刻,突然笑出了聲。
“那是他們的命,臣都沒逃過他們憑什麼逃過。臣在做這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臣現在比較關心的是陛下該如何處置你的好太傅呢。”
“依臣之見,陛下對太傅可謂是用情頗深啊。只不過她不領陛下的情罷了。”瞧著武祈寧的呼吸越來越粗重,丞相眼角的笑意越發的深。
“既然陛下早就得知臣等的行動,就應該知曉,臣等只是從犯,太傅才是逼宮犯上想要殺你的主謀。是她想要你死呢!”
淩厲的鐵鞭徑直打在他臉上,溫熱的血珠順著臉頰而下,他笑得更大聲了。
“朕如何行事何須一個罪臣多嘴,丞相就好好待在這牢裡享受你最後的時光吧。”武祈寧將鞭子遞給一旁的獄卒,冷淡地吩咐道:
“既然丞相這般的有精力,那每日便多加幾道,直至他那狗嘴再也吐不出一個字。”
悽厲的慘叫聲伴在武祈寧的耳旁,她轉身離去。廊下燭火昏黃如鬼火,將她的身影拉得越發頎長。
壓迫的脆響在甬道裡回蕩,宋時微掀起眼皮朝那望去,明黃染血的龍袍毫不猶豫地消失在她的視線裡,沒有一點停留。
幽幽的輕嘆下,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陛下,王大人求見。”
“陛下,罪臣林聲求見。”
“陛下,荊州刺史急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