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在這跪一夜了?”她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落下了這句話。
“朕也不知曉那些世家竟想將此等罪名扣在太傅頭上,還想趁機剝奪太傅輔政的權力。”武祈寧縮了縮脖子,似乎才想起自己闖禍了,癟了癟嘴巴。
“太傅罰朕吧。”畏畏縮縮縮在胸前的小腦袋下,是武祈寧微乎其微的聲音。
宋時微深深望著她,似有所指道:
“陛下,您可要想清楚,若臣退了,日後面對那些底蘊深厚的世家怕是要多上一個人。”
“啊,太傅在說何?哪怕朕親政了,依舊得仰仗太傅。太傅知曉的,朕何事都不會。哪裡懂得處理政務。”武祈寧詫異地抬起頭,拉長語調,撒嬌般回複著。
宋時微眼中的淡漠消散了不少,她伸出滿是青筋的手掌,輕輕落於武祈寧的腦袋上,撫摸著她柔順的秀發。一下又一下,愛不釋手。整宿整宿處理政務的疲倦似乎消散了些,她嚥下喉嚨裡難耐的癢意,輕輕勾起唇角。
武祈寧微微闔上雙眼,鼻尖輕輕抽動,發出細微而滿足的哼唧聲,像是貓咪在主人懷裡撒嬌時的呢喃,直挺的背脊放軟,沒骨頭一般趴在宋時微的膝上,就連偶爾睜開一條縫的眼眸,也滿是慵懶與滿足。
暗地裡,她小心翼翼地窺視著她的表情。
太傅想必對她的回答很是滿意吧。
只有在這時,她才願意同她親近一番。
許是知曉太傅同她親近的時間不會太長,武祈寧便格外珍惜每一次機會,她蹭了蹭宋時微被她捂熱的手掌,不再去想朝堂之上的風雲湧動。
陛下的演技日益見長了,如今竟到了連她都難以分辨的境界。
瞧著武祈寧在她膝上沉靜的睡顏,宋時微有些感慨。
快了,再等上一等,等那些世家被逼到狗急跳牆之時,陛下便再無後顧之憂了。
只是到那時,陛下還會在夢裡喚著她的名字嗎?
通紅的耳根,泛紅的臉頰下,武祈寧蠕動著嘴唇,沙啞著聲喚著:“太傅……跪……”跪在榻上,墊高點,別抖。
宋時微有些無奈地笑了下,撫摸她眼尾的拇指一重,用力一擦,將她的硃砂痣弄得越發緋紅。
怎麼陛下連在夢裡都這麼想除掉她。
新帝武祈寧及笄第二年,攝政大臣宋時微還政。同年六月大赦天下,開恩科,為朝堂吸收了一批年輕力壯的保皇派。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年輕的帝王身著明黃龍袍,端坐於金鑾殿上,十二旒白玉珠簾微微晃動,她揚了揚手。
“平身。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自此,傀儡皇帝的下方少了一位朱紅蟒袍,殿下多了位立於百官之前的太傅。
隱藏在朝中平日裡默默無聲的保皇派臣子迅速在武祈寧身後凝聚,企圖藉此機會立下從龍之功,乘風直上。
三足鼎立正式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