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聞言一愣,剛想解釋,就見夏榆推開了攙扶在她身上的手,一步步踉蹌地踏入正堂。
當初得知家主要與沈小姐結親後,大小姐死活也不同意,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法每日都會上演。本來她們都以為這門婚事也會如之前的一樣鐵定黃了,哪知素來寵著大小姐的家主卻是鐵了心般要結。
說是結親,其實家主也就和沈小姐見過幾面,大小姐甚至連面都沒見過。那婚事辦得也極其草率,新娘和新郎皆沒有到場,徒留一幹賓客。
陰沉的天空籠罩著一片肅穆,素白的帷幕隨風輕擺,各式各樣的花圈整齊地擺放在靈堂的兩側。正中央,靈臺高高矗立,以雕花的烏木製成,其上端正拜訪著夏榆之父夏起元的遺像。
賓客們面色肅然,排著長隊手捧著一束白花,沉默地放在遺照的下方。
瞧著一身黑衣精神恍惚的少女跌跌撞撞地向遺像走去,四周的賓客隱晦地互相對視一眼,皆為她讓出一條道來。
夏榆黝黑的眼珠與遺照上的夏起元交彙著,他笑得祥和寧靜,夏榆彎腰輕輕將花束放在遺照下。
安息吧。
“唉,真是個短命鬼啊,好不容易高攀上沈家,娶了我姑姑,這一天好日子都沒享,就上天了。果然,我家姑姑的命太硬,命賤的人無福消受嘍。”
吊兒郎當的男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大刺刺地從夏榆身後飄來。
夏榆陰沉著臉回過身去,一二十出頭的男子雙手插兜,懶散地看著靈堂上的遺照,身後跟著一群雄壯魁梧的黑衣人。自他闖入的那一刻起,靈堂裡的賓客皆被黑衣人驅趕地往後縮去,給他留出了一大空間。
他爹孃沒有教過他嗎,在別人阿爹的喪事上大放厥詞,大不敬也。若是按她大夏朝的律法,此舉可斬。
“這位公子,此處不是你隨意撒野的地方。許是你爹孃沒教過你,亦或是其早早殯天了?無事,道歉就不必了,你下去見家父如何?家父也定欣喜你的到來,想必與你把酒言歡,好不樂乎。”
夏榆眉頭輕挑,眼中的不屑如潮水般洶湧,彷彿在看世間最不堪的穢物。那輕蔑的表情可比語言上的夾槍帶棒更令男子火大。她可從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
這個人就是小說的男主夏榆在腦海裡和系統再三確定後,滿臉厭惡地瞥了他一眼,這樣的人都能當男主,作者也真夠獵奇的。
靈堂上幾位賓客聞言沒忍住,噗嗤一笑。男子氣得漲紅了臉,深吸一口氣,似乎才注意到身旁的夏榆,上上下下如挑貨物般打量著她,浮誇地做了個瞭然的表情。
“哦,你就是那個夏什麼的女兒吧。”
而後如同變臉般,他沉下臉來,眼神如同淬了毒般陰冷盯著夏榆,一字一頓道:“什麼東西啊,敢這麼跟本少講話。下跪道歉,本少便大發慈悲地原諒你。若不然……”他雙手環抱在胸前,身後的黑衣人聽著他的指令緩緩朝她逼近。
夏榆緊緊攥著拳頭,危險地眯了眯眼睛,剛想一拳朝他那作嘔的臉上揮去。
就聽見一聲不鹹不淡的語音緩緩在寂靜的靈堂響起。
“沈庭玉,你今日是想砸姑姑的場子?”
四周的眾人渾身一震,皆齊刷刷回頭朝門口望去。年盡三十的女子身著一襲黑色西裝,一頭烏黑的長發利落地盤起,衣角隨風獵獵作響。
噠噠噠噠,她在眾人的注視下不緊不慢地向裡走,每一下都宛若敲擊在人心絃上。
男子瞧著她一步步向他逼近,臉上的青筋直跳,握著的拳鬆了又緊,眼中閃過一絲極深的忌憚。
直至她輕瞥了男子一眼,男子這才低垂下頭,那副囂張跋扈的氣焰全無。
“姑姑。”他恭敬地低頭服軟喚了聲。
夏榆自她出現時就睜圓了眼睛,她就是書中的反派——沈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