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4章 64.兇多吉少
“我知道,你應該是被你媽媽強行安排過來的。”我遲來地感受到,面前這個apha的話太密了,配上他絲毫不尊重別人的行為,只會讓人覺得很聒噪。
要不是考慮到餐廳裡還有其他人,我該直接給他一耳光的。這種想象讓我自己微微笑了。
我豐富的想象力不是第一次發揮作用。前些日子陳女士生日,蛋糕上的草莓大部分毫不意外都被她分到了我哥的碟子裡,趁她不注意,我哥才夾了幾顆給我。
那幾顆草莓被我很珍惜地吃了下去。隨即我就想起,在宋恆焉面前,我是有權獨佔蛋糕上點綴的這些水果的。
就在那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服務員就來到了我們的桌子旁邊,“我們餐廳最近在搞活動,凡是消費滿500的都會贈送一碟水果,種類自選,我看這位女士的生日蛋糕上有草莓,猜想你們喜歡吃,就把水果種類換成了草莓。可以嗎?”
要不是她說得太過熟稔,我幾乎要懷疑這是一場即興演出。我很小的時候就隱約猜到了,這個世界上壓根不存在真正的聖誕老人,也沒有魔法可言,但為什麼我的心願可以如此及時地被實現呢?
我環顧了一圈,試圖找到那個最有可能讓這一切發生的身影。當然是以失敗告終了,我都和宋恆焉提出了離婚,他怎麼可能還會在我的周圍出現?
可是某種錯誤的直覺持續地困擾我,迷惑我,讓我真的感覺宋恆焉就在我的附近。而後它確實生效了,在一個雨天。我在書店裡打發了大半天的時間,剛要回去,雨滴就落到了我的臉上。
我已經早就過了沖出去淋雨,好讓陳女士來醫院陪我打點滴的年紀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哪個時間節點想通的,明白那其實沒有太大的意義。她固然會來陪我,可是在陪伴我的時候,她僅有的心情是埋怨而非心疼。我把自己搞得濕淋淋的,淋出病來,佔用了她寶貴的上班時間。她不會因此覺得我像我哥一樣,需要人照顧,需要人呵護。她只會覺得周難知真的是一個很令人頭疼的小孩。
所以我也沒有徒勞地拿出手機撥給她。我劃拉了一下通訊錄,感覺會毫不猶豫地趕過來接我的人,只有宋恆焉和我哥。可是我哥還在上班,宋恆焉又已經是我的前夫了,我還沒有厚顏無恥到能在提出離婚後還繼續使喚人。
某種魔法在雨愈下愈大時生效了。我不確定,又抬頭看了一眼傘下的那張臉,的確是宋恆焉。
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跟著他上了車,傘面傾斜著,我一點都沒淋到。我想和宋恆焉道謝,對一件替代品周到成這樣,簡直無可挑剔了。
然而他很快就把音響擰開,歌曲的音量絕不是一個願意和我談話的程度。
我很快從那點驚喜裡抽出身來,領會到宋恆焉所沒有說出口的意味:他只是恰巧路過,看到了我,有一瞬間他還以為我是我哥呢。結果不是,他大失所望,但還是出於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舊情,暫且送我一程,但我要是不識相地以為他有多麼願意對我溫柔,那他會被惡心壞的。
為了提前阻止這樣的惡心,他頗有紳士風範地用音樂隔絕了我想要發起的交流。
宋恆焉把車在我家門前停下。我下了車,一時也感到無話可說了。多說一句都是自討苦吃,我何必呢?他最後這麼點順手的人情還沒法堵住我的嘴嗎?
“謝謝。”我關上車門。本來我有點想問,離婚協議他什麼時候才能簽好給我,現在看來不用多問,宋恆焉多半隻是忙碌到騰不出時間來過目那份協議。但凡他有空閑,也巴不得早點和我了斷。
我先前不知道我是這麼擅長自作多情的人。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給我一種錯覺,讓我誤以為宋恆焉也對這場聯姻略有不捨。我的謬誤在這一刻得到糾正,如果宋恆焉捨不得我,如果他得知我今天坐在這裡,和一個陌生的apha相對而坐,他應當會出面的。可他沒有。要麼就是他早就對我的訊息漠不關心了,要麼就是他知道,然而他無所謂。區區一件替代品,難道還需要他費勁搶回麼?
對面的apha在我的不專注裡持續地滔滔不絕。我疑心他再多嘴幾句,口水都能流成一條河了。只是走個過場而已,這年頭誰沒被逼著出來相親過,怎麼會有人廢話這麼多,難不成他真的以為會有結果嗎?
“不好意思啊,害你受罪了。不過你還真別說,要不是我爸非要我出來見見,我也不知道還有你這麼優秀的oega……”
他話裡的意味很明顯:你的臉蛋身材性格在我這裡都是過關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賞賜你一個戀愛的機會。我們可以進一步發展,你一定會成為我身邊特別吸睛的一個飾品,被我和我的朋友們欣賞、把玩。這是你的榮幸。
我又想吐了。可是吐在別人面前太不禮貌,就算這個apha本身就是個非常不禮貌的人也是如此。我沒接他的話,強忍著反胃感起身,看他自以為很紳士地去結賬。
apha甩著車鑰匙,去開他的豪華跑車過來。我在這一刻明瞭,他的不文明、不禮貌之所以一直可以被身邊的人無限體諒,就是因為他有著略勝旁人的家境,有些人會因此容忍他沒有分寸的言行舉止,討好他、不忤逆他。
因而他也並不知道自己有多差勁,還沉浸在無緣無故的自信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