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對他問的,我卻不敢對上他的視線,生怕在裡面看到我不想聽見的答案。
要是他說他不喜歡這種生活,恐怕我不會把表情控制得太好。
“不討厭啊。”周難知將我從懸在脖頸上的刀下赦免出來,“像我說的,你和別的apha都不一樣,你很尊重我的意願,總是在照顧我的心情,不會一意孤行,也不會把你的想法強加於我。說實話,這比我想象裡的婚後生活要好多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會是那種霸道的說一不二的性格呢。”他自己說著說著,忍不住又笑了,“是我電視劇看多了。”
我一面為了他的贊揚感到輕飄飄,一面又為這稱贊中不屬實的部分捏了把汗。
其實我和別的apha沒什麼區別,我對他的覬覦只多不少,要是知道這一點,周難知還會覺得他的婚後生活很不錯嗎?他每晚都睡在一頭饑腸轆轆的狼旁邊,對他垂涎欲滴,只是迫於諸多客觀因素,不得不穿上羊皮,表現出溫和模樣。
周難知又開口,“所以,我差點要以為......”
他的話沒能說完,被服務員禮貌的躬身打斷。服務員遲來地察覺到氛圍不太適合外人的介入,一邊看眼色一邊上了一道甜品,“請慢用。”
蛋糕的色澤很漂亮,看著就讓人食慾大開,然而我只好奇周難知未盡的話語。“以為什麼?”
他搖搖頭,“沒什麼。這蛋糕,我們一人一半吧?”
直覺在提醒我,周難知所沒說完的話應當是很重要的。我看著他用刀叉將蛋糕分為兩半,在糾結要如何問出他被服務員打斷的、咽回去的話。
周難知將形狀比較漂亮的那半邊蛋糕遞給我,“吃吧。”
也許是我求知的眼神太懇切,他誤解了我的意思,“要我餵你嗎?”
我不是要這個,可是我還是點了點頭。周難知伸出叉子,挑起小半塊蛋糕,“啊——”
沒有人會在如此高檔的餐廳裡做這麼幼稚的行為,好幾個服務員都忍不住看了過來。我張開嘴,結結實實地咬了下去。
幼稚就幼稚吧,能被周難知投餵,他人的目光算得上什麼?
數年前他給我麵包時,我不知好歹地把它扔掉了,幸好如今,我還可以坐在他對面,接受他喂來的食物。
至於他沒說完的那半句話,我雖然還是很惦記,可他要是想說,遲早會說出口,不該由我來追問逼迫他。
吃完了,我們回到房間裡,周千澍很煞風景地打了個電話來,問東問西,沒一句正經話。
我聽得不耐煩了,剛想進浴室裡躲避噪音,周難知就把電話轉過來,“哥,你和恆焉也說幾句吧。”
“......”
毫不誇張地說,我和周千澍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話可說的兩個人,可週難知這個動作太像是在和家人通話的溫柔人妻,說話說到一半,想起丈夫在旁邊,就讓丈夫也和自己家人說幾句。
為了不破壞掉這種溫情,我極不情願地開口,“......你好。”
周千澍顯然也對這樣突如其來的安排感到不適和無語,但介於周難知還在看著,他不好太過明顯地發作,只能摁下煩躁,沒話找話,“你們吃過飯了嗎?”
“吃了。”
“吃了什麼?”
“自助餐。”
“......”
在我和周千澍都將要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只能大眼瞪大眼的時候,周難知及時把手機螢幕轉回去,笑道,“哥,那今天就說到這裡吧,晚安。”
我鬆了口氣,感覺周難知在這一刻渾身上下都發出聖潔的光芒。
周難知進浴室裡去洗澡了,我聽著潺潺的水聲,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翻看。
不能著急,不能露餡,不能讓周難知察覺到我對他齷齪的心思......就算這麼默唸著,在他開啟門出來的那一刻,我也還是險些沒拿穩書。
沐浴露的香氣,夾帶著周難知身上微弱的檸檬蛋糕味的資訊素,一併飄蕩過來。
他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今天穿的褲子比較寬松,他應該看不出異樣才對。
“恆焉。”周難知還是沒忍住開口提醒,“你的書拿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