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好懂的、自我犧牲的周難知
叔叔臨死之前回光返照,我抓緊時間,把我未來的婚事安排提前坦誠給他。
“他叫周難知,是個oega,到目前為止都是單身。”我幫叔叔掖了一下被子,看著他眼裡爆裂開來的紅血絲,和既震驚又憤怒的神色。“當然了,強扭的瓜不甜,我會和他家裡人談好的,等得到了他們的允許,也確保難知是願意的,再把他娶回來。您覺得如何?”
“你、你......!”
叔叔咳得太劇烈,話都說不連貫,但是我知道他的意思。
他在質問我,為什麼要走我父親的老路,和一個不喜歡我的oega成婚。我們這種人是不需要愛情和婚姻的,那種東西對我們來說太多餘了。你看看你爸的下場,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叔叔的激動不止這一個緣由——宋若錦其實是叔叔心血來潮,在外面和某個oega度過幾次夜晚後發生的“意外”。叔叔給了那個oega一大筆錢,條件是宋若錦的撫養權從此歸他。
那個oega求之不得,原本就是一夜風流,他也不想為此買單。
封口費給得太多,對方從沒找上門來,叔叔很欣賞這種識相和不糾纏。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又獲得了一顆免費的棋子,同時他還不需要擔心自己會像我的父親一樣為情所困,直至走上絕路。
在叔叔的預期裡,我和宋若錦也應當走一樣的路,oega就只是一件純工具作用的輔助道具,用完就可以丟掉,不需要感情基礎,也不需要感情延續。
叔叔堅信,對oega傾注不必要的心意是後患無窮的,因為你不知道這個oega什麼時候就會變成你的軟肋,甚至變成反過來捅向你的一把刀。
“醫生!”我提高了音量,在外面等候著的家庭醫生立刻跑了進來,對呼吸困難的叔叔實施搶救。
宋若錦站在門邊,神色不明,只是若有所思地問,“哥,這次叔叔還能搶救得過來嗎?”
“看天意。”
我們誰都知道,這不是天意。老天要是長眼,早就該讓叔叔上路。正因為老天是個睜眼瞎,不作為,我們才不得不採取一些特殊的措施,好將叔叔送上黃泉路。
白布蓋住了叔叔死不瞑目的臉。宋若錦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葬禮上還是那麼些人。數年前,他們參加我母親和父親的葬禮時,曾俯身來摸我的腦袋,好可憐哦。如今,很多人都冒出白發,臉上也多了許多皺紋,看上去誰更可憐也說不好。
母親站在角落裡,安然望著我和宋若錦與來賓周旋客套的場景。她原本還可以待很久,可是我的身上不會再添新傷,棺材裡的叔叔也不會再坐起來,把我鎖進房間裡。
我不再需要依靠縹緲的幻象來獲得慰藉,所以她決定這次真的要走了。
沒關系,媽媽。我知道你很久之前就丟下了我,我知道你不愛我。是我擅自需要你,將你塑為一個能夠傾聽我、寬慰我的魂魄。這次你走了,就真的不用再回來了。
下輩子你別再生我,別再受罪,你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別再遇到父親,別再被人渣apha糾纏不清,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快樂的人吧。
我費了不少時間,讓我和周難知的婚姻顯得足夠名正言順。周千澍前來見面的時候起初還沒認出我,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他高中那會的預感生效了。
他最寶貝的親弟弟果然是被一個麻煩的家夥纏上了,這麼些年還不死心,到現在都陰魂不散。
最後,我們各退一步,協議達成:如果周難知沒有主動提出來要替周千澍嫁過來,那麼這門婚事就作廢,權當我沒提過,也沒和周千澍見過面;
相反,假如周難知自告奮勇,要代替周千澍嫁過來,那麼就算周千澍再怎麼不情願,他也不能再幹涉這樁人為的婚姻。
周千澍走之前餘怒未消,宋恆焉,你不會一直都在私下調查我弟弟吧?他的神情完全是在對一個跟蹤狂說話,但他沒真的把這種形容講出來。
我再三保證,我真的只是恰巧從別人嘴裡聽說了周家的事,我還不至於那麼陰險,沒有人會為一次婚姻蓄謀良久。
周千澍顯然是不信的,不過他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只要周難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一切就可以就此收場。
我們都知道那不可能。周千澍和他的母親講完大致的情況,後者就要把這件事和周難知一塊商量。
商量的時間沒有很久,因為周難知沒花費多少猶豫就下定決心:媽,還是讓我嫁過去吧。
周千澍皺了皺眉,他們的母親還在絮叨,難知,我也不是想要逼迫你,要是你實在不樂意,我們可以另外再想辦法。周難知一如既往地好說話,放心吧媽,我沒什麼不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