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舒不答,扭頭看著她:“你今天似乎話特別多。”
芙薇安一頓,看著蘭舒的眼睛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我想活下去。”
所有事在這一刻塵埃落定,整個原初教會被一網打盡,等到把那些資料全部破譯整理後,等待芙薇安的便是最終的審判了。
其實哪怕她能僥幸撿回一條性命,等待她的最終下場也是在監獄之中度過她的後半生。
無法完全關閉的單向監視窗,配上骨灰盒一樣狹小的四方之地,這便是她的一輩子,和當時那些樣本過的日子一模一樣。
可哪怕如此,芙薇安還是想用盡一切辦法活下去,求生欲強到如此地步,倒是比她手下的大部分樣本都要強烈一些。
蘭舒平靜地看著她。
芙薇安被他看得有點毛骨悚然,下意識站直了身體:“……你在想什麼?”
蘭舒心平氣和道:“我在想——如果角色互換,你變成了樣本,會是什麼樣子的。”
他的心情確實不錯,整個人從那種巨大的壓力中抽離出來,放鬆之餘,連帶著那股藏在道德與約束之下,宛如毒蛇一樣的本性,也忍不住暴露出了一點。
“……!”
芙薇安睜大了眼睛看向他,吞了吞口水,半晌小心翼翼道:“……蘭,你這種發言很危險。”
蘭舒竟笑了一下,扭頭隔著玻璃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龍宇:“你要是真想活下去,就想盡辦法救活他,我會幫你和聯盟申請特赦的。”
芙薇安有些奇怪:“你不恨他嗎?”
“他來得很及時,再晚一步,我們的一切努力可能就要功虧一簣了。”
“而且……”
蘭舒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忍不住想起了一個戴著項圈,隔著時空凝望著他的女人。
過了半晌,蘭舒才緩緩道:“婚禮上除了新人,總該有家長出場才算正式。”
在他的認知中,世俗意義上幸福美滿的婚禮,大部分好像都得到了家長的祝福。
為了形式上的圓滿,蘭舒需要兩個象徵意義上能喘氣的吉祥物。
至於這兩個吉祥物到底是心甘情願送上祝福的,還是被他逼得不得已送上的,那就無關緊要了。
芙薇安聞言露出了些許詫異的表情,似乎沒想到蘭舒居然是這麼注重形式的人。
不過沒等她說什麼,一旁哭哭啼啼的明雪時終於簽好了名,一邊抹著淚一邊走到了蘭舒身旁。
芙薇安只得戴上口罩和蘭舒道:“手術結束後等我一下。”
蘭舒知道她要說什麼,應了一聲後,把那份知情通知書遞給她,轉身走回了龍乾身邊。
整場手術持續了一個下午,結束的時候,芙薇安抬手敲了敲玻璃。
被龍乾罵到不敢再哭的明雪時連忙顫巍巍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蘭舒抱臂坐在一旁,因為心情好,所以難得欣賞了一下明雪時宇宙聞名的美貌。
不得不說,這張臉還是非常賞心悅目的。
蘭舒還記得自己和對方剛見面時,對方意氣風發、明豔動人的樣子。
而眼下的明雪時,卻像是一隻沒了庇護所的兔子一樣,搖搖欲墜地站在那裡,哭紅了眼等待著芙薇安的宣判。
不過平心而論,哪怕憔悴到這種地步,大明星身上也透著股別樣的美感,彷彿風一吹就碎了。
落在蘭舒眼裡,倒是比當時初見時的模樣賞心悅目多了。
芙薇安最終給出的手術結果有些差強人意。
人是救過來了,但什麼時候蘇醒,她卻沒辦法給出之前那樣精準的答案。
可能明天醒來,也可能明年才醒來,一切都是個未知數。
面對明雪時含淚崩潰的質問,芙薇安兩手一攤表示:“先生,恕我直言,您丈夫的求生欲可沒您兒子當時那麼強,我能把他救回來已經算是妙手回春了。”
“我只能保證他最後大機率會醒來,至於小機率事件和蘇醒的時間,這個我真沒辦法誇下海口。”
明雪時聽完,整個人面色空白地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