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桑荷從沒覺得話這麼難說出口,就像長了幾百根倒刺一樣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的,“我……今晚夢到你出了事。醒來後很慌很慌。”
蕭餘風一怔,隨後笑著安慰道,“夢都是相反的。”
“嗯。但是我覺得,我那個時候的心情不是相反的。”景桑荷認真道。
蕭餘風很聰明,依稀能察覺到這個徒弟開始往外流露出來的絕不是正常師徒會有的情感。他抿了抿唇,等著景桑荷說完。
“我……我覺得,我可能……”景桑荷艱難說完,“可能動了一些不該動的心思。”
良久,他聽到蕭餘風的聲音,“既然知道不該動,那為何還要說呢?”
只是疑問,並沒有任何斥責。
“說了起碼還有機會爭取妄念。可若是不說,那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景桑荷遲疑了一下,去牽他的手。沒有被掙脫開,他震驚抬起頭。
“這幾日我也一直在做一個夢。”蕭餘風緩緩說,“夢裡,我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做了讓我痛恨的事情。甚至最後傷了你。”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忽然發現,最後讓我驚醒的,是因為看到你倒在我身邊,了無生息的模樣。”
蕭餘風動了動指尖,反握著他的手,“其實我挺羨慕無昱的。他敢直接開口。也敢直接……算了。”
景桑荷被喜悅砸中了,反而更不敢相信了。他甚至害怕這個是夢,轉身間就會消散。直到溫熱的觸感貼上嘴唇,他才相信,那是真的。
一根紅線悄然鑽了出來,在窗戶上盤旋著身子,就像是某個人在看著他們一樣,片刻後,紅線又順著窗欞爬了下來,緩緩順著樹幹上去。
一隻手垂下來,紅線立馬盤在他手上,親暱的蹭了蹭。
這個身著紅衣的男子翻了翻膝蓋上紅豔豔的書,拿起紅線纏成了蝴蝶結,貼在第一行兩個名字旁邊,然後指尖往下,喃喃道,“下一個,讓我來看看,江清淮,小狐妖。嗯,好的。”
他從樹上一躍而下,隨後轉頭去了夷丘。
憫懷靈尊江清淮如迴圈一般來到了這個村莊,他也撿到了那隻小狐貍。
如今已經快入夏了,許多草藥也都生長起來。江清淮剛想挖出一根人參,就聽到微弱的呻.吟。
他轉頭朝著聲音發出來的方向走過去,瞧見那一隻蜷縮起來的,傷痕累累的狐貍。
江清淮試探性伸了伸手,那隻狐貍也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他身上的氣息,竟然強撐起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嗷了一聲。
“小乖乖,怎麼傷的那麼重。”江清淮眼裡滿是心疼,他伸手緩緩抱起來它,然後順毛撫摸過去,皮肉傷都好的差不多了。
“你是一個狐嗎?”江清淮輕聲哄著,“要不要跟我走?”
“嗷嗚……”小狐貍嗚咽一聲,狐貍尾巴纏繞上江清淮的手腕,如同給他弄了個手環。毛茸茸的尾巴尖還主動伸到江清淮手裡。
“好好好,我帶你回去。”江清淮目中一片柔情。
他隨手將藥包塞進袖子裡,瞧著這兩個巴掌大的狐貍犯了愁,這要怎麼才能帶回去呢。
不知這只狐貍是不是成了精,爪子扒拉著他的衣袖,然後就這麼鑽進寬大的衣袍裡了。
“倒是挺聰明的。”
“嗷嗚!”
江清淮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狐貍帶了回去,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這只狐貍傷了腳,於是專門找了個菜籃子搭了個簡易的窩,放進去後發現正好合適,白毛毛蓬鬆的,好像一個發面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