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段鋮洗碗,在他這裡沒有一個人做飯,另一個人負責洗碗的規則,反正有洗碗機,收拾什麼的都是段鋮來,林其北只要擼著貓貓狗狗消食就好。
但林其北還是有幹活的,他把盲盒的空殼收拾起來裝進垃圾袋,提著嗓子在客廳跟段鋮說話:“段老師,要不要扔垃圾?”
段鋮說嗯。
林其北笑著起身,就要下樓扔垃圾,“這小區有垃圾分類嗎?”
段鋮讓他站那別動。
林其北立住了,“幹嘛?”
段鋮看眼外面的天,說:“現在下雨,出去不方便,明天再說吧。”
林其北說哦。
段鋮默了默,他手上有水珠,於是甩一下,說:“蠻晚了。”
林其北眨眨眼:“??”
“睡覺吧。”
林其北冥想片刻,抬手,指了下臉,問:“我睡哪裡?”
好問題。
段鋮本來打算讓林其北睡樓上。二樓有書房和健身房,還有一間客臥,段鋮偶爾工作晚了,懶得走樓梯,直接就近睡覺。不過他也很久沒去過了,房間好長時間沒通風。現在人進去,能讓黴味悶死,也全是灰,暫時不好住。
林其北打趣,段老師,你就一個人,幹嘛買這麼大的房子?倆胳膊倆退分開了都填不滿房間。
段鋮說我樂意,空著招鬼我也樂意。
總有一天能填滿的。
養好多寵物,狗狗一間,貓貓一間,再跟愛人睡同一間。
多好啊,但段鋮沒說。
他前一秒剛在神明面前起誓要正經八百地追求林其北,這一秒就還是不想讓林其北離自己太遠。都在同個屋簷下了。
“要不我打地鋪吧,”林其北撓撓頭發:“在客廳打地鋪,地方大,通風。”
架不住段鋮心眼多,張口就是:“那多不好意思,來者是客,你睡我的床吧,我打地鋪。”
他故意把“我的床”說很輕、很緩,並且那條飽受摧殘的胳膊還吊在胸前。
明晃晃。
林其北:“……”
賣慘麼不是。
最後他們還是躺在了同一張床上,楚河漢界涇渭分明的睡姿。
人的心思一旦厚重複雜起來,即便有過親密關系,都像露水積於綠葉之上,又緩緩滴落在腳下泥土中,滲透了,濕潤了,卻看不見摸不著,但又有微妙的、令人臉紅心跳的聯系。
要不然說“好朋友不要輕易談戀愛”是至理名言呢。
愛情這種東西是兩顆心髒在狂烈跳動中走投無路的選擇,有人甘之若飴,有人懵懂迷茫。
段鋮今天的感想很多,能寫篇小論文,他無聲嘆氣。
“你怎麼了?”林其北問。
段鋮:“……”
“沒怎麼,”他說:“你睡不著了?”
林其北說嗯,睡不著,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