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眠還沒想清楚,班主任就踩著節奏進來佈置作業,全班迅速安靜下來,只有窗外走廊裡來來往往著其他班級的同學。
顧眠心不在焉地跟同桌崔苗苗撞胳膊,臉蛋緋紅著,好不容易等班主任說完話,扭頭就看見門口來接他放學的陸哥跟班主任站在一塊兒聊天。
崔苗苗也看見了,忽地怪感慨地說了一句:“其實你不願意改變你們之間的關系也挺有道理的。”
顧眠歪了歪腦袋:“怎麼說?”
崔苗苗嘆息道:“現實跟小說又不一樣,我沒見過男生跟男生在一起過,但哪怕是男生跟女生也不會永遠相愛的,我爸跟我媽就以前很恩愛,現在我爸不是暴發戶了嘛,見了面就吵架,還鬧離婚呢,所以呢,我覺得人其實都是會變的。你是不是也怕就算在一起了也會分開,所以覺得還不如永遠當最好的朋友,起碼這樣他是真對你好。”
顧眠搖了搖頭:“我沒想過啊。”
崔苗苗嘴角一抽,無語道:“啊?那……那你在想什麼?”
顧眠一邊收拾書包一邊沒吭聲。
崔苗苗就在旁邊等,也不著急。
果然,等顧眠收拾好書包了,崔苗苗就聽見她這位同桌嘟嘟囔囔吭哧了一句:“我就是有點怕疼……”
“啊?怕個錘子,小說裡都說爽。”
“放屁,我看每個受第一次搞完都還要叫家庭醫生過來縫屁股,陸哥沒有家庭醫生……”顧眠說完,真是感覺再這樣跟崔苗苗討論下去,自己整個人都要熟了,連忙擺了擺手,“不行了,不能跟你說了,陸哥過來了!”
崔苗苗連忙閉嘴,看了一眼從門口徑直走來幫顧眠背書包的陸撼城,總感覺這人雖然在對她笑,但怎麼看怎麼假。
“聊什麼呢?”陸撼城一邊幫顧眠把凳子也給收拾到桌子上面,隨口淡淡問了句。
誰料顧眠緊張兮兮跟崔苗苗使眼色,兩人竟是異口同聲答道:“沒什麼!”
陸撼城請笑了笑:“哦,好吧。眠眠,走了。”
顧眠被一拉就走,崔苗苗立馬對顧眠做了個有事兒打電話的手勢,顧眠翻了個白眼,連忙擺了擺手,心想要是真有什麼情況,他可不會叫女生來,來做什麼?縫屁股嘛?
顧眠一路上都很心不在焉,一會兒想著今天可就是自己生日了,不知道陸哥會準備什麼禮物,一會兒又看看天空,一顆顆碩大的雪花落在臉上,冰冰涼涼,漂亮極了,他下意識張嘴,雪花還沒落在舌尖上,就被陸哥被遮住,教訓道:“雪和雨水一樣,都是從地面蒸發上去的髒水凝結出來的。”
顧眠被捂住口鼻,只露出一雙眼角微微泛紅的桃花眼,桃花眼不大好意思地半垂著眼簾,點了點頭,甕聲甕氣地說:“知道了。”
陸撼城沉沉看著顧眠,拉著手上了找朋友借的小轎車,把人往副駕駛一塞,又彎腰把顧眠略略鬆散了一些的鞋帶給繫上,最後才‘砰’地一聲將門關上,繞到駕駛座位上車。
顧眠坐在車裡,驚訝道:“你來開?”
陸撼城挑了挑眉:“不然呢?”他可不喜歡跟顧眠在一塊兒的時候有別的人在場,倘若有第三個人,顧眠渾身都不自在,別說跟他說說話了,肯定自顧自的就玩兒手機去。
顧眠聳了聳肩,乖乖把安全帶繫好,他是知道陸哥考了駕照的,但是這還是第一次上高速吧,爸爸說上高速開車超級快,一不留神很容易出車禍,顧眠有些害怕,但又總覺得現在換火車,說不定買不到票,便算了,懶得折騰。
陸撼城兩三下啟動了轎車,出發前還跟外頭好幾個朋友打了個招呼,最後行駛到路上,才狀似不經意地問身邊已經開始打哈欠的漂亮小戀人:“剛才跟你同桌說什麼呢?”
顧眠已經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準備睡覺了,車上陸哥還給他準備了紅色的小毯子,他整個兒蓋在身上,連口鼻都遮住,呼吸的熱氣灑在臉上,讓他感覺溫暖:“沒什麼呀。”
“是嗎?我在外面就看你們說說笑笑的,有什麼事情這麼好笑,我卻不能知道?”
顧眠歪了歪腦袋,柔軟的黑發被他自己在靠背上壓地亂七八糟,彎著眼睛就軟軟地在小毯子裡同陸哥說:“真的沒什麼,隨便說說。”
“隨便說說我也想聽。”陸撼城抽空幫顧眠把小毯子拉下來點,“別遮著,呼吸不到空氣了。”
顧眠被呼吸暖地軟綿綿的臉蛋瞬間暴露在冷空氣裡,冷得他連忙又縮回去,瞪了陸哥一眼:“你幹嘛,這是毛毯,怎麼會呼吸不到空氣?我又不傻。”
陸撼城實在無法跟顧眠盡訴他深無止盡的恐懼,他時時刻刻都怕顧眠不舒服,‘不舒服’就像是懸在陸撼城頭上的刀,哪怕他是鋼筋鐵骨,刀下來的時候卻是削鐵如泥:“聽話。”
顧眠不開心地‘哼’了一聲,但又照做,乖乖把臉蛋露出來,撒嬌似的抱怨:“這樣我睡不著。”
“那先看看外頭的風景,開三個小時就能到成都,我們到了酒店再休息?”陸撼城只能這麼提議,顧眠絕不能遮著臉,遮著了,要是突然……發燒或者……,他卻不能第一時間發現,那豈不是耽誤了?
顧眠抿了抿唇:“可現在已經十點了,等到成都就一點,我們吃個飯再睡一覺,指不定今天直接睡過去了!我還沒看大熊貓。”
顧眠為了跟陸哥出來單獨旅遊,第一次過生這天沒在家裡跟爺爺奶奶過,本身就怪自責的,感覺莫名的羞愧,很對不起家裡。他都付出如此之多了,卻連熊貓都看不到豈不是虧死了?
“沒事,我們在外面有七天時間,甚至可以再多玩會兒,過年前回去就行。”
顧眠卻不幹:“可我很久沒見奶奶了,她肯定也很想我……我出來七天已經很久了,陸哥,我還想著我們早點回去呢。”
陸撼城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敲,微笑著哄道:“再說吧,好不容易出來,先不要提回去的事情,只談我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