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她餘光一撇,看見床頭放安神香的地方空空如也,突然心裡一沉,想起來安神香前天就用完了,新的還沒來得及去找人拿。
燕槐序伸出白皙的手臂要抱她:“青溪?”
青溪像被一桶涼水兜頭澆了個徹底,撒開了燕槐序的手。
她猛地從夢中驚醒,捂著腦袋靜坐片刻,縱欲之後的鈍痛讓她沒辦法清醒過來,夢裡的觸感猶在眼前。青溪伸手給了自己一巴掌,下床去倒水喝。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燕槐序跟剛下床的青溪看了個對眼,把汽燈擱在桌子上,奇道:“你怎麼醒這麼早?”
青溪一眼就看見對方身上的朝服,當即滑了一腳,摔了個驚天動地。
燕槐序嚇了一跳,當下就要去扶:“你怎麼了?”
青溪慌亂地避開她的手,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問道:“老師怎麼來了?”
“哦……”燕槐序道:“我今天要去上朝,臨行前想起來有句話要跟你說。”
青溪突然暴起,一把推翻了汽燈,低吼道:“不許說!”
汽燈外罩的琉璃片碎了一地,青溪一把摸起來,看也不看,對著自己的胳膊紮下去。
這一套絲滑小連招看的燕槐序都懵了,等血淌了出來,才上前奪過青溪手裡的碎瓷片:“你做什麼?!”
在燕槐序的視角來看簡直莫名其妙,不懂青溪為什麼大早上跳起來搞自殘,摸出一塊手絹來紮上她的傷口,才在崎嶇的觸感裡驚心地發覺青溪胳膊上居然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
她捧起青溪的臉,摸了一手水漬,才蹭著月光看見對方猩紅的眼睛,和滾滾而下的淚水。
燕槐序不敢大聲了:“……青溪?”
青溪一口咬上燕槐序的手腕,神志不清地想:“我恨死你了。”
什麼樣的人會肖想自己的老師?青溪不知道,她對夢裡的自己覺得惡心,恨不得幾個巴掌把自己扇死,從一年前的第一個夢開始,她就發誓,對於燕槐序她一定要敬之愛之,絕不可以做這種有悖人倫的荒唐事。
但那一個個夢境讓她沉迷其中,以至於燕槐序剛進門的時候,青溪什麼都沒想,只想把她的朝服扒下來,讓她白花花的手臂環著自己的脖頸。
她恨這樣的自己,可又控制不住,每到這個時候,心口的蠱就會格外活躍,引誘她去做一些更過分的事。
燕槐序看著那雙紅得不正常的眼睛,沒把手腕拿回來,就著這個姿勢,一遍一遍地輕撫青溪的脊背,直到她的意識慢慢回籠。
青溪嘗到了燕槐序的血味,突然清醒了,連忙松開牙關,通紅的眼睛居然褪下去了不少,驚疑不定地喊了一聲:“老師?”
燕槐序看著這一地狼藉和亂七八糟的朝服,上面沾著不知道誰的血,只好隔著門板叫了尋春一聲,請她替自己告假,然後彈了青溪一個腦瓜崩:“大早上你發什麼瘋?”
青溪咂了咂嘴,不肯說話,低著頭坐在地上。
她那模樣實在是太可憐了,像一隻風餐露宿的小獸,伸著濕答答的舌頭突然舔了你一口,又怕你嫌棄生氣,自覺地躲到一邊不再打擾,守著須臾片刻的親暱就能堅守一輩子。
燕槐序沒法不心軟,嘆了口氣,對青溪張開了雙臂:“過來。”
青溪只猶豫了一秒,發現自己拼盡全力也無法抵抗這麼大的誘惑,索性一頭紮進燕槐序懷裡去。
青溪很瘦,瘦的幾乎有點驚人,不知道是太殫精竭慮還是胃口不好,燕槐序把人抱在懷裡,捏著這把單薄的身體,不免有點心疼。
……不過手勁倒是很大,環著燕槐序的腰,勒得她快喘不上氣了。
過了一會兒,等青溪的眼淚不流了,才吸溜著鼻子從燕槐序懷裡出來,看見人家肩頭的衣服上都是自己的淚痕,有點不好意思地低著頭,也不說話,也不解釋。
燕槐序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現在覺得不好意思了?”
青溪不發一言,低頭看自己的手指。
那裡也有水痕。
燕槐序不知道她心裡的道道,從地上站起來,命令道:“現在,立刻去找府裡的大夫你給包紮一下,你那個遊醫小朋友今天要來,你自己安頓一下。我現在沒空管你,等你想好了要跟我說什麼,再來書房找我。”
說完,燕槐序心硬如鐵地走了,也不叫人進來打掃,留給青溪獨自思索的時間。
青溪看著燕槐序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她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才突然伸出舌尖,舔了一口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