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槐序拽了一匹旁邊鋪子的馬,從腰封裡掏出一枚訊號煙花,往天上一扔,抓起韁繩就追了過去。
尋春是燕槐序的副將,動作很麻利,抱著青溪到了燕槐序的書房,挪開書架,把她往裡一推:“青溪,只要不是燕槐序來,都不許出來,聽見沒有?”
青溪看她神色嚴肅,卻並不慌張,好像一早就知道會出事一樣,她抿了抿嘴沒有多問,老老實實地把自己擱在密室裡,打定主意不添亂。
如果不得章法,密室從外面是打不開的,只能從裡面開啟,尋春複原了書架,扯開院子裡馬匹的韁繩,朝著煙花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一間小暗室有足夠人待好幾天的水和糧食,還有被褥,青溪點亮燭火,也不害怕,她靠著牆壁,開始一字一句地數:“一,二,三,四……”
外面書架傳來一陣聲響。
青溪一驚,心想這才數到四啊,燕槐序這麼迅速?她剛要出聲,就聽見劉平蘭的聲音:“青溪?青溪——你在哪啊?”
青溪把要推門的手縮了回來,靠著牆壁不出聲了。
劉平蘭敲了敲書架:“青溪,我也要進去,你開開嘛,青溪——”
青溪打定主意要當個啞巴,一點聲音不出,她耳朵貼著牆壁,沒一會兒,劉平蘭不出聲了,但隱約有震動感傳來。
憑借青溪淺顯的判斷,覺得可能是附近有人在騎馬,因為剛才尋春騎馬走的時候,牆壁也有震感,只不過更淺一點。
片刻後,宅子的大門好像是被人踹開了,劉平蘭慌亂地拍著書架:“青溪,青溪!有劫匪進來了,你快讓我進去,青溪!”
青溪當機立斷,推開一條縫,把劉平蘭扯進去,捂住她的嘴,咔噠一聲又關好密室門。
外面傳來拔劍的聲音,接著是一陣雜亂的腳步,然後有人道:“這家沒人。”
另一個聲音快速道:“下一家,快點!”
腳步和馬蹄聲只出現了片刻,又一起走遠了。劉平蘭瞪著眼睛,死死地抓著青溪的衣角,悄聲道:“外面到底出什麼事了?”
青溪不耐煩道:“我怎麼知道?”
劉平蘭被她唬住了,不敢再出聲,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著幽暗的小房間,忍不住扯了扯青溪:“……這裡好黑啊,你不害怕嗎?”
青溪正在專心致志地數數,不耐煩地抬了抬下巴:“那不是有蠟燭嗎。”
那點小蠟燭能照亮的範圍十分有限,劉平蘭打了個哆嗦,盡可能地靠在青溪邊上,害怕地問:“我們…會死嗎?”
對十幾歲的小孩來說,死這個字太遙遠了,又神秘,又讓人恐懼。
青溪不理她,只數自己的數。
——
燕槐序帶的人馬有限,除了副將尋春,其它的都在城外候著,見了燕槐序的煙花,自然也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燕槐序策馬趕上匪人,長棍兩下擊倒,沒一會兒,尋春騎馬過來,把長槍隔空拋給燕槐序:“咱們還按計劃行事嗎?”
燕槐序接過槍,順手挽了個槍花:“百姓都被設計往西驅趕了,西方村落,咱們也去看看。二殿下安置妥當了?”
尋春應道:“妥當了。不過跟過去一個小孩,我看著眼熟,像是二殿下的姐妹,就沒管。”
燕槐序一夾馬腹:“駕。讓她自己決斷吧,到了京城,要決斷的還多著呢!”
在街上的,不在街上的百姓都被驅趕到村子裡來了,這裡離鎮上有點距離,一個長相特徵明顯的蠻人坐在馬上,正等著燕槐序的到來。
他留了一把鬍子,中文並不流利:“聽聞寧遠將軍到平洲來了,剛開始我還不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燕槐序嗤笑了一聲:“被狄人誘哄到北方來,本來就在中原下邊求生的本地蠻人,你裝什麼不會中文啊?”
蠻人鬍子一抖,眼睛眯了眯,隨即拿刀一指身後的百姓:“寧遠將軍不必嘲諷,我們此來是跟大昭談條件的,大昭必須把平洲還給我們,要不然,今夜子時一過,我就開始屠殺百姓——將軍位高權重,想必先斬後奏的權力還是有的,你把平洲還給我們,你們大昭皇帝也只會當你愛護百姓心切,怎麼樣?”
燕槐序沒忍住掏了掏耳朵:“閣下的笑話真沒意思。既然如此,我只有一句話奉上。”
“今天你敢殺一個百姓,就別想活著再出平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