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加檸檬,不要糖霜。”吧臺上,絢麗的燈管在玻璃杯底暈出七彩光暈。
顏清若逃出顏家,第三杯酒液漫過杯沿時,靳雲曦的風衣裹著雪松氣息,溫柔披上她單薄的肩。
“顏家的地板會吃人。”顏清若輕笑,纖長的指尖在杯壁劃出淚狀水痕,“有一次,顏清玫打碎了青瓷花瓶,我被命令跪著擦了五遍,第二天發現碎渣嵌在了膝蓋裡。”無人在意。
靳雲曦心口一疼。
初春尤冷,醉意燻著女人,傷心的往事飄浮夜霧,顏清若眼圈微紅,平淡的彷彿在說別人的故事。
這種深入骨髓的孤獨與被拋棄感,讓她對顏家的怨恨如熊熊烈火,再也無法抑制。
她只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連一秒都待不下去,這裡的每一寸空氣都彌漫著髒汙、冰冷和不堪,曾經奢望的親情與溫暖,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淚終於墜落,卻精準跌進靳雲曦的手心裡,幾年前某一天的記憶在酒液裡浮現——母親送了她一個盒子。
盒子裡的一件驚天秘密,讓她猝不及防。
盒底壓著張眼淚暈染的紙條:“清若,以後的路,忍著也要堅持下去,像忍冬那樣,不要忘了……”
最後的一行字被塗抹去。
她捂住腦袋,卻怎麼想不起那個秘密,直到瞥見靳雲曦抬起眼鏡時的側臉,她心口莫名一窒。
“怎麼了?”
“……唔,沒事。”
霓虹燈下的巨幅廣告牌,明星顏清玫穿著晚禮服微笑。
顏清若踉蹌扶住路邊杆,指甲深深掐進木杆邊緣,靳雲曦連忙扶住她:“手怎麼這麼涼。”
“我……只是討厭顏家。”顏清若反複說,自我催眠一般:“我不討厭你。”
靳雲曦笑了笑:“我當然知道。”她一隻手攥緊她的手腕,同時撥通國家秘書處的助理電話。
“把顏家所有的廣告牌和旗下廣告全部撤掉,立刻、馬上!”她低聲吩咐。
“好的,秘書長,我馬上安排。”
很快,工作人員架起梯子,一塊塊顏氏集團的廣告牌都被迅速撤下,其中不乏有顏清玫的代言。
大洋彼岸。
“顏小姐,你的廣告被解除了合約。”
顏清玫整個人都懵了,她瞪大了杏眼,聲音尖銳得幾乎劃破空氣:“不可能!”
“我要打電話給雲曦姐姐。”然而,電話那頭始終無人接聽。一怒之下,她轉而打給了老太太。
靳雲曦本以為經歷了這麼多,顏清若不會再想踏入顏家半步,可顏清若卻輕聲說道:“房間裡有母親的東西,我要去取。”
靳雲曦看著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顏家的人這時都各自回到了自己房間,宅子靜悄悄。
顏清若帶靳雲曦徑直走向那間頂樓不寬敞的臥室,開啟抽屜,綢布裹著的日記本,開啟後燙得人掌心發疼。
【若若今天終於理媽媽了,偷偷塞了顆檸檬糖在她枕頭下。】
【總有一天,若若會明白媽媽的苦心。】
衣櫃裡,一件款式過時的手工毛衣下映入眼簾的是病歷卡,李梅在重病階段仍堅持每天編織兩小時,日記裡對應寫著【擔心若若會不喜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