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虞候揹著行囊,攙扶著老都管一路蹣跚前行。
他們手裡拄著撲刀,也在烈日下被曬得快脫了力。
楊志在隊伍中間巡視,看著哪個偷懶了便上去催促。
“都走快點走,咱們到前面再歇會。”
那個瘦一點的虞候將衣服解下一半,拿衣服袖子當成手巾擦乾了額頭上的汗珠。
沒過多久又是滿頭的大汗。
他痛苦面具直接戴臉上,跟其他兩位抱怨道:“這都是什麼日子啊,此去東京三百多里,現在才走了一半了。我腳都要磨出泡來了。”
另一個虞候道:“你就省省吧,咱們老都管還沒抱怨呢,你倒是先叫喚起來了。咱老都管那是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面的人,腳皮厚似生鐵,不怕磨。”
老都管聽他二人在那陰陽怪氣,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放屁,哪有人的腳皮是生鐵做的,怎麼可能磨不出泡來。”
那虞候眼睛瞪得老大,用驚訝的口氣說道:“老都管,您磨出泡來了。”
老都管搖搖頭:“到還沒有,不過也快了。”
瘦的虞候嘆道:“這都是什麼事啊,好好的送個生辰壽禮,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是做賊的呢。要是按照中書大人的意思,您老人家本應坐在太平車上逍遙自在,我們也不用受這行路之苦。哪能跟現在一樣,把人當牛馬使喚啊。”
那個胖的也悄悄地罵道:“什麼鳥提轄,淨出些子餿主意!”
幾人繼續前行,前面的十一個軍健還未曾喊累,後面的兩個虞候卻逐漸要掉隊了。
楊志早就受夠了後面兩個拖油瓶的碎嘴,嘴碎也就罷了還要拖累隊伍的程序。
他提著撲刀,過來訓斥道:“你們兩個好不曉事,中書大人將此事交付灑家,灑家便要擔著干係。你們兩個受中書大人恩德日久,要是有一點良心,也該跟灑家一起,將這生辰綱平平安安的送到東京,而不是在這裡陰陽怪氣,怨天怨地。要是不願意去,現在可以掉頭回大名府,灑家絕不告你們的狀。”
那虞候卻不害怕,直說自己是為了老都管才這麼說的。
“老都管歲數大了,比不得軍漢,哪經得起這麼折騰啊。”
那個也道:“就是,前些天你說要趁夜裡趕路,夜裡涼快,現在怎麼又到白天太陽正熱的時候走,分明拿我們耍笑。”
楊志呸了一口吐沫,拿刀指著這兩個虞候。
“你們知道個屁,前些天淨是平整路段,夜裡趕路也不怕磕磕絆絆。現在走的全是山路,要是五更天走,你也不怕失足掉進溝裡去。你那小命不值錢,要是軍漢們跌了一跤摔了兩件壽禮,咱們全得完蛋。”
他們兩個還不了口,只能低頭在心裡痛罵楊志是個只會打罵人的莽夫。
到了正午時分,楊志找了一片視野開闊的小林子,讓軍漢們放下擔子歇一會,吃些乾糧喝點水,等下午稍微涼快一點了再走。
兩個虞候和老都管坐在同一片樹陰下面。
那個瘦的說道:“楊志那廝,不過是相公門下的一個提轄,東京來的賊配軍罷了。竟敢如此託大,分明不把老都管你放在眼裡。”
老都管卻說:“算了,出來的時候中書相公吩咐過,讓我們休要與他起爭執,反正這一趟也就不到半個月了,權且忍他幾天。”
那胖的還要拱火:“老都管,中書大人說的也就是個人情,老都管您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謝都管搖了搖頭,喝了一口水。
看著楊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當日申時,眾人尋得一家客店住下。
那些軍漢們全都熱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一進門就各自找了地方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