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遲低著頭,臉埋在膝蓋上,渾身顫抖。
“別怕,”有人抱住了他,摸著他的頭,輕聲哄他,“都過去了,溫遲,都過去了。”
溫遲抬起頭,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噩夢仍籠罩在他心頭,他猛然用力一推,把面前的人推開,往後縮了縮,用被子矇住了頭。
外面的人試圖拽他的被子:“我是沈初嚴,溫遲,別蓋著腦袋,會悶到的。”
沈初嚴。
好熟悉的名字。
溫遲腦海裡瞬間閃過一個場景,是他哥和捲毛把他逼在角落裡,用噴水槍裝上滾燙的熱水,往他身上噴,一邊噴一邊怒罵著。
“就因為你得罪了沈初嚴,我們全家都要跟著遭殃,你說沈初嚴幹吧把你送回來啊,為什麼不把你弄死啊。”
說完,他往溫遲身上吐了口吐沫,罵了一句:“媽的,好不容易才甩掉的,怎麼還不死啊。”
他說完,讓捲毛掰開溫遲的嘴,用噴水槍往他嘴裡灌:“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沈初嚴,要恨就恨他,是他害你變成這樣的,是他讓你生不如死的,你有能耐去殺了沈初嚴啊。”
恨沈初嚴,殺沈初嚴。
“溫遲,你能記起我麼,我是沈初嚴。”外面傳來焦急的聲音。
“沈初嚴!”
溫遲一下子掀開被子,撲向沈初嚴,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沈初嚴沒想到溫遲竟然會這樣,被他這樣用力一撲,直接從床上摔到了地上,溫遲也被那道向前撲的力道帶著掉了下去。
沈初嚴聽著他膝蓋磕在地上的聲音,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溫…… 溫遲。”
頸間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沈初嚴有些喘不上氣了,他抓住溫遲的手,想讓溫遲挪開,可溫遲卻鉚足了力氣,任他怎麼拉也拉不開。
他到底是沒忍心弄疼溫遲,他應該還能撐一會兒。
極度缺氧讓沈初嚴憋紅了臉,聲音也斷斷續續的:“溫遲,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哥哥了麼?”
溫遲紅著眼睛,滾燙的熱淚低在沈初嚴臉上,他嘴裡輕聲呢喃著,“哥哥”,手也慢慢松開了。
空氣驟然被吸入,沈初嚴嗆咳幾聲。
他想起昨天請教教授時教授說的話,教授說自閉症患者情緒起伏會很大,有時候會有暴力傾向,尤其是想到不開心的事的時候,有時候還有可能會自殘。
那麼多不開心的事,溫遲想起了哪件呢?
沈初嚴狼狽起身,用小時候抱溫遲的姿勢把溫遲抱回床上。
第二天教授聽完這件事建議他,讓他跟溫遲分屋子睡,怕再發生這種情況。
沈初嚴表面應了,卻沒分開。
有他在,至少溫遲不會自殘。
他受點苦沒什麼,他會把握好度,總不至於真讓溫遲掐死他。
可自殘……
沈初嚴不敢想了。
溫遲吃飯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沈初嚴脖頸上的傷,他憋了半天,直到吃完飯才問沈初嚴:“脖子上的傷,我弄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