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魚聽到這裡,錯愕不已,腦海好像被一層厚重的霧氣所籠罩,紛雜的思緒都轉得遲鈍起來,難以梳理。
他吞了吞口水:“......所以,你早就知道路枕喜歡男生了?”
“嗯,不過我當時並不知道他說的那個人就是你。”
謝秋玲繼續道。
“他當時狀態很差,我擔心再讓他爸知道這事的話會在家大鬧一場,我不想給他太大壓力,就替他瞞著沒說,又盡快把他送出國去了,一方面是送他去學習深造,另一方面,我希望他去到一個新的環境能轉移一下注意力,散散心。”
“這幾年他一個人在國外發展不錯,也沒再跟我提過那件事,我以為他已經放下了。可是年前他突然到義大利來找我,我才知道他又遇見你了。”
喬慕魚想起路枕沒打一聲招呼就突然出國的那幾天,回來後就說要追他,他的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他去找你,就是為了跟你說這個?”
“他是去請我回國過年的。因為我原本打算留在義大利籌備一場畫展,預計要待到開春才回來,可他說他想盡快跟他爸坦白,不想再等下去了,我問他著什麼急,他說想讓你看到他的決心和誠意,我才知道原來你當初跟他提分手是因為你害怕我們做父母的反對。”
說到這裡,謝秋玲無奈地笑起來。
“不過他還真是明白他爸的軟肋在哪,明目張膽拿我當槍使。他擔心他爸受不了這個刺激,所以請我回來撐腰。”
喬慕魚聽完這些,緊張地攥緊了身下的沙發邊角,忍不住問:“那你跟路董事長......是怎麼看我的?”
謝秋玲望著他,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問:“不知道阿枕有沒有跟你提過我們家的那些事。”
喬慕魚謹慎點頭:“大致,有說過一些,關於他和周晟元的。”
謝秋玲微微頷首:“我們收養阿枕,並不是非要他回報什麼、承擔什麼,既然他已經是我的兒子了,那我對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他健康長大,幸福生活。”
“自從經歷過親人走散,骨肉分離,我就覺得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其他都不重要。世俗的眼光,外人的評論,我謝秋玲從來都不放在眼裡。日子都是由自己親身體驗的,不是過給別人看的。”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告訴你,既然你已經選擇走了這條路,那不妨走得再堅定些,只管認準你自己的心意,有些人,有些事,一輩子辜負不了第二次。”
喬慕魚在這一刻被徹底震撼,謝秋玲的這番話仿若醍醐灌頂,將他從裡到外澆了個透徹,狼狽又淋漓,讓他的心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他現在只有鄭重而又真誠地回以一句:“謝謝您,這次我不會再辜負他了。”
“你不必謝我,我這樣做只是不想傷了阿枕的心。既然他很喜歡你,所以我也會試著接納你。至於他爸那邊,我會再勸勸的。”
言盡於此,謝秋玲沒再多作停留,起身離開了。
客廳重新安靜下來,思緒似潮水般翻湧流淌。
喬慕魚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發了好一會兒呆,他不斷地回想十八歲那個燥熱難耐的夏天,那場不停歇的暴雨,那片被摔碎的手機貼膜,那封藏在備忘錄角落裡的情書......直至玄關處門開的動靜將這一切打斷。
路枕走進來,將手裡提著的幾袋子食物放到茶幾上:“我到的時候上一波剛好賣完了,這是最新出爐的,你等急了麼?”
喬慕魚沒接話,忽然起身從背後抱住他。
環在他腰間的手臂收得很緊很緊,似乎恨不能將他揉進骨髓裡。
路枕下意識微微側了下身,喬慕魚卻說:“別動,讓我抱會兒。”
他的臉緊貼著他的後背,開口說話的聲音順著脊骨傳至心髒,悶悶的。
“......”路枕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