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鯨飛點點頭,只能換個策略:“小魚說他餓了,我剛剛來的時候看到樓下有家賣菠蘿包的,他愛吃,我去給他買一個來,要不路總陪我走一趟?”
路枕沒接話。
杜鯨飛又說:“你繼續在這蹲著他也不會出來的,不如拿點吃的來討好他,說不準他一高興就開門了。”
路枕想想也是,於是點頭:“那走吧。”
他回家換了身衣服,穿上外套跟杜鯨飛一起下了樓。
週日的清晨處處透著悠閑的氣息,街道旁的積雪還沒有化完。
今天陽光不錯,卻還是抵擋不住凜冬的寒意。
路枕跟杜鯨飛雖當過一年同學,卻算不上有多熟,唯一的交集只有喬慕魚。
眼下兩人單獨相處,沒什麼話聊,路枕索性就一如既往地當啞巴。
他正思考著喬慕魚的事,一旁的杜鯨飛卻忽然開口:“小魚現在租的房子,是你幫忙安排的吧?”
路枕不置可否:“很明顯麼?”
“我查了下,這裡的月租最起碼要兩三萬,他卻說他只花三千就租下了。”
杜鯨飛無語地笑著。
“看來他有時候也會傻得天真。”
路枕跟著笑了笑,想起什麼,又問:“你知道他為什麼生活開支這麼節省嗎?”
杜鯨飛愣了下:“他沒跟你說嗎?”
路枕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只能猜測:“是不是他爸又為難他了?”
杜鯨飛搖搖頭:“看來你還不知道,他爸早就進監獄了。”
路枕腳步一頓,指節不自覺在冷風中顫了下:“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你們分手的前一天,他爸開車撞死了人,被判入獄十年,同時他還背上了一筆賠償款。”
路枕錯愕在原地。
這些年他一直待在國外,對國內的很多事知之甚少。
分手時喬慕魚說不想再見到自己,他就隔絕了與他有關的所有訊息,是賭氣,也是自欺欺人的自我療愈。
直至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渾身的血液都冷了半截。
“所以,他就是因為這個才要跟我分手的?”
“不完全是。”
事已至此,杜鯨飛幹脆一股腦把憋了許久的心裡話全都說個明白。
“小魚說,你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比如那筆七十多萬的債款,這些對你來說可能什麼都算不上,但對他而言,卻是要耗費許多精力和心血才能還清的。你們因為互相喜歡,在一起談談戀愛圖個開心的話,可以,高中在學校只要不被老師發現,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以後呢?你的家人會怎麼看待他?你的父母能接納他的存在嗎?換句話說,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該早早考慮這些問題,不是麼?”
路枕深深吸了口氣,彷彿要將所有的困惑都吸入胸膛,再緩緩吐出,整個人也隨之清醒。
混沌之後,世界由此刻變得撥雲見日般明朗。
他抬眼,望向遠方的目光沉靜而堅定:“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考慮?”
杜鯨飛頓了下,執著地把話說完:“我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如果在這方面你不能給他完全的保障,就請不要再來糾纏他。這些年,他一直都過得挺不容易的,大學的時候除了上課,就是瘋狂接活賺外快,好幾次過年也沒回南澗,都沒怎麼好好休息過。作為朋友,我沒能力幫他分擔什麼,只希望他以後能過得輕松自在些,但跟你在一起他不可避免地會背負很多的壓力,我不希望再看到因為你的事哭得眼睛都腫了。”
路枕靜靜聽完,真誠道:“謝謝你跟我說這些,我現在心裡清楚多了。”
杜鯨飛:“清楚什麼?”
路枕轉身,邁步迎著晨曦走去,話語隨著撥出的白霧散在風裡:“我不會再讓他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