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魚望著窗外被雨水淋得模糊不清的霓虹燈,思緒莫名飄回到高三那個經常下雨的秋天,放學後路枕總會讓汪川開車送他回家,哪怕,他們從不順路。
出神間,他忽然聽到路枕開口:“你為什麼會來青衍?”
喬慕魚沒聽清:“啊?”
路枕聲音低低的,聽起來沒什麼波瀾:“我說,你為什麼會來青衍?不是說再也不想見到我了麼。”
喬慕魚愣了下,下意識解釋:“你別誤會,我來青衍只是因為平臺和崗位都合適,公司福利和待遇也好,在此之前我不知道你會回國。”
喬慕魚不知道這樣的回答是否讓他滿意,只知道他這話說完,駕駛座上是一陣無言的沉默。
他看不到路枕此刻的表情,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他的態度。
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自己的生殺大權還掌握在他手裡,便又不放心地找補了句:“路總,如果你覺得在公司看到我會礙眼,可以當我是不存在,希望您不要因為一些私人恩怨為難我一個沒有人脈的小職員,我保證會好好在青衍當牛做馬、盡心效力的……!”
話音未落,綠燈亮起。
油門被猛地一腳踩了下去,喬慕魚因慣性朝前踉蹌了下,額頭輕撞在皮質椅背上,沒說完的話被迫就此止住。
車速直線飆升,雨水刮蹭在車窗上留下一道道淩亂不堪的痕跡,伴著路枕語氣不悅的回答:“你想多了,我很忙,沒閑工夫處理什麼私人恩怨,只會公事公辦。”
公事公辦麼?
喬慕魚揉了揉額頭,重新坐好,偏頭輕靠在冰涼的車窗上,悶悶應了聲:“那就好。”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車廂內的氣氛無端地陷入凝滯。
喬慕魚累得犯困,幹脆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聽到導航播報了一句“目的地已到達”的機械音,隨後車身緩緩停了下來。
他睜眼朝車窗外看去,雨已經停了,熟悉的小區大門就在眼前。
這是一處老式居民樓,年代久遠,基礎設施落後,一到下雨天道路上就是一片坑坑窪窪的積水。
門口的路燈昏暗不明,隱隱能看到外牆上的粉刷斑駁脫落,露出幾塊帶著裂縫的磚面,顯得格外蕭條破敗。
路枕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蹙眉:“你就住這?”
“嗯,謝謝你送我回來。”
喬慕魚剛開啟車門探出一隻腳,只聽見“砰”一聲巨響,小區大門上印著名字的一塊鐵牌直直掉落了下來,砸在他腳邊,濺起的水花瞬間打濕了他的鞋面和褲腳。
一陣夾著寒風呼嘯而過,捲走半片垃圾袋,襯得這畫面更加悽慘。
“......”
路枕一言難盡地看向他:“青衍給你開的工資很低嗎?”
喬慕魚吞了吞口水:“不算低。”
甚至可以說領先90的同行,每個月還有三千的房補。
“找點人住的地方。”
路枕扔下這句真誠的建議後,邁巴赫乘著雨幕駛進濃濃夜色裡。
喬慕魚望著那瀟灑離開的車身背影風中淩亂。
......我這就是人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