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小孩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裡,抱著小豬一動不動。
或許是因為那天夜裡,寧宿曾拉著他的手腕碰過小孩的臉。
見小孩身上黑色的紋路開始消退,蘇往生鬆了口氣。
四人向別墅飛奔,一路上好多別墅門被鬼撞開,一個個貌若瘋癲地追著他們跑,嘴裡發出憤怒的嘶吼,或詭異的嬉笑聲。
雖然白天他們就知道槐楊村這些都是鬼,可白天和晚上被瘋狂追逐完全不能比。
“他們為什麼要追我們?是因為鬼小孩嗎?”陳晴一邊跑一邊問:“他們想要鬼小孩幹嘛?”
身後跟著他們跑的隊伍越來越大,血月下,一群奇形怪狀,完整或殘缺的鬼踩著他們影子,緊緊追著他們。
“不用管他們,快跑去別墅!”陳天沖三人大喊:“別墅安全!”
祝雙雙拼了命地奔跑。
蘇往生抱著小孩和小豬,他身體素質好,跟祝雙雙速度不相上下。
四人被一群鬼在血月下追了大半條街,才堪堪在被鬼手捉住時沖進門裡。
那些鬼對這套別墅有所顧忌,並沒有砸門或爬牆進來。
四人癱了一樣,靠在門後大口喘著氣。
大門正對著前院,前院牆上血色淩霄順牆向上攀爬,幾乎要跟夜空中的血月接連。
深綠泛紅的藤蔓,遠遠看起來是濃稠的黑色,黑色深淵供養出朵朵詭異的血花。
而紅嫁衣新娘正端坐在那裡,靜默地,一動不動的,如一座血紅石雕,攏著一層霾黑底色。
四人這才想到,他們見過新娘三次,三次她都沒有動一下。
槐楊村由沸騰的吵鬧,瞬間轉為闃無人煙的寂靜。
寂靜到人心裡發慌發寒。
一陣夜風吹過,捲起新娘紅蓋頭一角,只露出幽黑一抹。
濃烈的血腥氣和淡淡的腐肉氣從鼻尖略過。
陳晴嚥了口水,小聲問:“我們、我們怎麼做?”
她話剛落,脖子上的絲巾忽然被一隻柔軟漂亮的手抽走了。
陳晴一路狂奔,精神和身體都極為疲憊,又對身邊的人不設防,那絲巾就輕巧地被早就計劃好的祝雙雙拽走了。
“陳晴姐姐,我借你的絲巾用一下。”
祝雙雙說這句話時,他們已經看不到她了,只能憑聲音模糊確認她的大概位置。
“雙雙,你別沖動!”陳晴壓著聲音跟她說:“上次我跟寧宿躲在絲巾下,屠夫都能察覺到,她要是鬼主,這個絲巾根本沒用!”
“可是,她很僵硬。”祝雙雙說,“而且,我們根本沒時間了,沒得選。”
祝雙雙說這句話時,聲音已經越來越遠了。
是陳天陳晴聽不懂的話。
“上次我沒有去摸門司機小姐的臉,這次是我該去掀新娘的紅蓋頭。”
門口留著一雙小白鞋,女孩嬌嫩的腳掌踩在青石板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最怕這時起夜風,院子裡黑綠色的綠葉在風中搖曳。
地上黃綠色的柔軟細長草葉,在風中彎下腰。
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突然,草葉子上滴下一滴水珠。
接著,在緩慢的程序中,在越來靠近新娘時,那水珠越來越多,滴滴答答落灑落在草叢中。
陳天陳晴和蘇往生緊張也跟著要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