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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茉問他要不要參加婚宴那天起，郭彥今就已經心底有氣，這幾天的氣越積越多，因此這會兒情緒這個高壓鍋炸開一點兒也不出奇。
郭彥今裝了一天善解人意已經裝夠了，心底的野獸這會兒終於被釋放出牢籠。他把憋了好幾天的瘋勁都往周茉身上撒，像是餓了幾天的餓狼，突然捕捉到了獵物，只剩下動物的殘暴進食本能。
空調明明已經打到最低溫度，兩人身上卻全都是濕透的汗意，身上張開的毛孔肆意地呼吸著。
起伏的胸膛緊貼著光滑的背脊，迎著劇烈的沖擊，周茉後知後覺感知到了郭彥今的情緒，嘶啞著聲音斷斷續續地喚他的名字，用這樣隱晦的方式求饒。
空間裡亂顫的聲音成為有效的助燃劑，郭彥今顱內神經躁動又興奮，額角青筋直跳，一雙眼睛被無窮無盡的渴望薰染上紅色。他將她翻了個面，伸長脖頸去撕咬她的唇，攥著她的兩只腳踝分別搭在單人沙發的兩側扶手上，讓她勾著他緊實的腰臀，更方便他的掠奪。
...
郭彥今手中攥著瓶冰水，一點一點地耐心喂給沙發上半躺著的人。
然而已經幹渴許久的周茉受不了這樣緩慢的喂水方式，直接坐起來搶過他手中的水，咕咚咕咚地灌下大半，才消去喉間那股纏繞已久的渴意。
郭彥今眯著眼睛笑，覺得她這副樣子頗為有趣，一邊拿指腹替她拭去唇邊溢位的水漬，一邊放柔語氣哄她：“肚子餓不餓？要不洗完澡我們點個下午茶？”
周茉這會兒也咂摸出點門道，他明明就是生氣才突然發瘋的，卻找了個禮物的藉口掩藏真實情緒。
她斜睨他一眼，直白地點出：“你犯規了，下午茶就吃你最討厭的榴蓮吧！”
郭彥今的圓滑已經被規訓成了條件反射，面對世界，他不假思索的第一反應就是藏起真實的情緒，世故地討好對方以實現目的。
從熱血天真的少年變成高度社會化的那類人，郭彥今時常會陷在自我厭棄的情緒中，周茉作為枕邊人自然也發現了他虛偽又可憐的毛病。因此，倆人之前做過約定，他要學會直白地表達真實的情緒，一旦被周茉發現他又拿虛偽的那套應付她，他就要吃他最討厭的食物作為懲罰。
“對不起，我錯了。我承認我挺生氣也挺委屈的，相處這麼久，你連我的生日都不知道。”饜足的郭彥今這會兒態度很好，認真道歉。他已經想明白了，周茉人在他懷裡，方羨只能摟著他的新娘，和周茉再無可能。
“你沒提，我也沒問，我也沒主動告訴你我的生日呀，我都不知道你上哪知道的！”談到這個周茉也有點委屈，她又沒有翻對方錢包檢視證件的習慣，生日這題平時壓根用不上啊！
“當然是因為我特別用心。”郭彥今絲毫不放過臭屁顯擺的機會，接過周茉喝剩的水一口氣灌完，將瓶子準確地投擲進垃圾桶後，臉頰躍起兩個略顯孩子氣的小括弧。似是突然想起什麼，他的眉宇間掠過一絲侷促，正色起來，“小茉莉，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這會兒靜靜地坐著突然覺得有點兒冷，周茉先是調高了空調溫度，才繼續這個話題：“說。”
她以為又是些插科t打諢的廢話，沒想到郭彥今這回說的確實是正事。
他點開app給周茉看了大網紅普拉斯的帶貨直播間回放：“為了賣卡，我不是聽你的建議做了個健身社交賬號嗎？他們工作室上週透過我的社交賬號，向我發出邀約，職位是後面那幾個助播之一。我已經去公司實地考察和麵試過了，感覺還不錯，薪資也現在工作可觀。”
周茉強撐著散架的身體坐好，面色嚴肅起來。她仔細搜尋賬戶的粉絲數、直播線上人數和公司資質等內容，反問郭彥今：“那你猶豫的點在哪呢？是介意拋頭露面還是工作時長？”
很顯然，工作室主動找郭彥今這樣沒有直播工作經驗的人，多半是看中了他極具優勢的形象。
郭彥今搖搖頭，目光複雜地盯著周茉：“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至少比我現在這份健身教練工作要強得多。但普拉斯主要是晚間直播，也意味著我沒有晚上...有點像之前酒水銷售的工作，我會很忙，你會覺得我忽略你。”
周茉明白郭彥今的言下之意，求生肯定比求愛重要，其實他心底已經權衡出利弊，遲遲沒有下決斷是因為他們之間還沒有徹底確定下來的關系，他對此沒有安全感，也怕她沒有。
“我100支援你的工作。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你外形和口條都具備一定的優勢，盡管放手去做。不行再退回原路，健身教練的工作並不難找。”周茉隨手拍拍他的肩膀，拍完才發現自己把他當下屬鼓勵了，這官方的口吻和她給下屬鼓氣的時候一模一樣。
郭彥今卻似乎誤解了周茉的意思，一把她攬進懷裡，盯著她的發旋，嗓音裡有明顯的動容：“謝謝小茉莉無條件的支援，我一定會努力工作賺錢，也一定會抽時間陪你的。”
周茉姿勢別扭地回摟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郭彥今還是不夠瞭解她，把她當那種愛哭愛鬧的女孩子哄。
受成長經歷影響，自我的需求在周茉這裡永遠是最優先順序別。這道選擇題如果是周茉選，只會有這一個答案。
關系的維持非常微妙，單方付出太多，感情就容易失衡。她不要求對方為她犧牲，同時也不希望對方幹涉她的人生，極力避免因為付出太多而産生的怨懟。
郭彥今身上的橙花木質調香水混著汗水的氣息包裹著她，並不難聞，反而活力又炙熱。周茉烏壓壓的睫毛如蝶舞般輕輕扇動，並沒有掃興地和郭彥今解釋她真實的想法，卻又忍不住覺得悲哀。
她的靈魂好像又抽離到半空中，凝視著這對相擁的男女，忍不住捫心自問：這樣理智的權衡利弊的她，真的適合談戀愛嗎？
周茉抱著及時行樂的心態在維系這段關系，可郭彥今卻會不經意流露出與玩世不恭的外表不相符的固執和認真。
早在超市那次她就知道郭彥今最開始是抱有目的接近她的，後來這一猜疑更是在監控錄影裡得到了證實。人是敏銳的動物，周茉能察覺到郭彥今口中的喜歡並不作偽，但卻不是荷爾蒙湧動的激情，是那種摻雜了救贖感的病態的情感。可她自認並沒有為他做什麼特別的事情，自然對這樣熱烈的情感感到誠惶誠恐。
顯然這段關系的天平是傾斜的，對郭彥今是不公平的，這也是她遲遲沒有鬆口確定關系的原因之一。
盡管她清楚一切只是掩耳盜鈴，倆人現在這樣不清不楚地廝混也沒好到哪去，但這個對她而言並不太重要的關系確認的步驟，卻可能對郭彥今而言意義重大，她不想也不敢打破平衡。
如果說她愛方羨愛得不夠多，礙於現實沒有辦法和他走下去，那麼憑藉著這僅有的一點兒心動，她又能和郭彥今走多遠呢？
